闻言,方知塬换了个姿势,单手托腮撑靠起脑袋,侧望着一直在垂死挣扎的浅间樱,不紧不慢地说:“樱,你想窃取核电站的某种物品,选择卧底在黄田坝分站做电力调度员,我认为,这路子你走绕了,搞不好南辕北辙,很容易功亏一篑。”
“什、什么,方知塬你什么意思?”浅间樱错愕,扭头,攥紧手,反问,“你把话说清楚。”
方知塬俯身,对着浅间樱的唇角再亲上来,没有说话,翻身下了床,赤着脚咚咚朝客厅走去。
隔了一会儿,方知塬手里拿着浅间樱的那台笔记本电脑缓步走进来,脚一踩,重新回到床上。
他先把电脑放一边,一手托住浅间樱的后腰,一手穿过她的膝窝,将她半抱坐靠起来,当觉察到这个坐姿会让浅间樱被绑的双手不舒服后,方知塬还体贴地松了松领带和围巾的捆绑力度。
紧接着,方知塬又摆弄浅间樱做了一个乖乖依偎自己的舒服姿势,等行云流水做好一切,他才将那台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在两人面前。
十指非常灵活地敲着键盘,几秒后,浅间樱看见自己的开机密码被破译,方知塬成功登录进去,然后他变魔方似的,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外接U盘插到电脑外侧借口,又噼里啪啦敲起一串。
隔了五、六分钟,浅间樱电脑中的“秘密”,一个一个跳出屏幕。
见状,浅间樱惊愕地瞪大眼睛,有些资料,她明明完全销毁了啊。
方知塬以洞穿一切的上帝视角,瞄了眼怀里的浅间樱,慢条斯理地说:“只要存在就会留下痕迹。”
浅间樱磕巴道:“方知塬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方知塬不着急回答,而是手指一敲键盘,逐一点开了浅间樱收集的、有关衰芦城藏蓝交易所、源代码公司、沉塞精神治疗所,以及凉方核电站的全部重要情报。
浅间樱所有的秘密,瞬间在方知塬面前全部暴露了,她心如死灰,这次连垂死挣扎都没有,重复:“你究竟想干什么?”
方知塬右手食指、中指有意无意敲击着电脑盖,似乎陷入权衡中,正在细思盘算着。
浅间樱忐忑但耐心地等待,越等越心如死灰。
然而,最后她却听到方知塬不咸不淡这么一句话:“樱,既然你要的东西在我手上,那么,你直接攻略我吧,何必大费周章,把我攻略下来,东西自然就是你的了。”
攻略他?
浅间樱顿时不明白方知塬的想法了,侧头,紧盯着方知塬打量,想从他的表情、眼神里读懂点什么。
可惜,什么也没解读出来,倒是惹的方知塬,用一副热辣辣、甜蜜蜜的眼神缱绻追逐着她。
浅间樱被看得整张脸不自觉地烫起来。
“长官,你知道我要的东西是什么吗?”声音放柔了许多。
方知塬选择沉默。
渐渐的,浅间樱收回视线,略带挑衅地说:“只要方向对了,有时多绕点路,比走捷径,更安全。比如目下,我更倾向选择用自己的办法得到想要的,而不是牺牲色相取悦长官,求你给我。”
方知塬不正面反驳这句话,而是用一把斯文柔和的嗓音,动之以理地说:“樱,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你在找什么,但我,其实心中有数。”
停顿几秒,方知塬捏住浅间樱的一只手,慢悠悠地说:“那件东西的安全和隐私级别都非常高,即便你是一个出色的九之一,我想没个十月半载的,你很难取得进展。嘘——”
他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樱你不要着急反驳我,如果事实不是如我所言,那么你停留在凉方有一段时日了吧,为何今天才有机会匹配上冯·萨利安教授的手机,现在匹配上了有什么重要收获吗?”
她的所有行动和所获都被方知塬拿捏的很清楚。
“我……”浅间樱被问的说不出话来,因为方知塬说的是实情,至今,她和宅男师弟都还接触不到核电站的核心区域,更别提摸清确认了灵片在哪。
但为了避免这一出戏是方知塬为了诈自己而演的,浅间樱决定先发制人:“那你说说,我在找什么?得知道你有什么筹码,我才会跟你谈判。”
方知塬将浅间樱的小动作、小表情尽收眼底,将电脑盖“啪”的一合,松开浅间樱的腰,翻身下了床,赤着脚在这张铁床前,来回踱步,陷入思忖。
目下卧室内的气氛很紧张,方知塬越不着急表态,浅间樱心里就越虚,像一根针离吹胀的气球只有一厘米,就那样轻轻一点,瞬间就会爆开、炸裂。
也许这一下,就能将她炸得粉身碎骨、四分五裂。
因为这场谈判,如果现在被四肢捆绑在床上的人不是她,而是方知塬,那么,浅间樱会觉得自己还有几分胜算,但目下……她不过是砧板上一块任方知塬宰割的五花肉。
方知塬脚步踱到哪儿,浅间樱的视线就跟到哪儿,寸步不离的。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经过一阵深思熟虑后,方知塬转过身,面朝着铁床,一只手握住铁栏杆,端详着浅间樱,郑重地说:“樱,那块超导体不是我私有物品,我无权擅自做主,拿它做我们之间谈判的筹码。”
闻言,浅间樱呼吸霎时变的又紧又慌。
他说『不能给』,用了十分笃定的口吻,而不是询问『你是不是在找那块超导体』,短短一句话,就把方知塬的成竹在胸与运筹帷幄,最老练的那一面,彻底显露了出来。
方知塬果然料事如神摸清了自己的所要,他绝对不是在床上那个黏糊糊的恋爱脑笨蛋,他果然不简单。
原本浅间樱也没抱太大希望,目下听到方知塬的答复,垂头丧气地说:“那你还跟我谈什么攻略,有屁的意义啊,方知塬你玩我啊,混蛋。”
“别急樱,既是谈判就说明还有商量余地嘛。”闻言,方知塬轻笑一声,斯文着嗓音先“教育”浅间樱,“樱,做个优雅的文明人,好吗。”
这是在指责她用词粗俗?!
浅间樱顿时气急败坏地踢动着被绑住的双脚,言语尖酸刻薄道:“长官您是优雅的文明人,那还绑我做什么,松开。”
“不能松,松了你就能手指结印,用你的忍术帮你逃跑掉。”方知塬一本正经拒绝这个要求,伸手拍了拍铁床,一副忽然记起事情的表情,“对了,我忘记给你洗脸了,等我一下。”
急匆匆朝客厅走了几步,忽地,方知塬停住步子,转身看向浅间樱,歪着脑袋轻轻一笑,补了一句:“樱,我喜欢你真实的模样,不过如果你非要易容,我建议你换『花樱』那张脸。”
说完,方知塬男主人似的从卧室穿过客厅,最后来到卫生间,窸窸窣窣一阵忙活起来,先沾湿洗脸巾拿在手里,再另一只手则一阵风似的将浅间樱洗脸台上的五六个瓶瓶罐罐扫进怀里。
走回卧室,停在床边,方知塬把这些瓶瓶罐罐放到床头柜上,体贴地逐一拿起瓶子,认真询问:“樱,这瓶可以卸掉你脸上的易容膏、易容粉吗?”
咬着后槽牙,浅间樱恨恨地说:“不能,要绿色那瓶。”知道自己反抗没有半点作用,不如老实配合。
闻言,方知塬旋开绿瓶瓶盖,用食指挖了一勺膏体,放在掌心对搓了几秒钟,慢慢地俯身,将双手温柔覆在浅间樱的脸颊上。
下一秒,浅间樱吼出声:“方知塬你弄我眼睛里了。”
“噢,无心之过,对不起,我看看。”方知塬立即抬起手,用手背轻轻擦着浅间樱的眼眶,温声细语道,“感受好些没?”
“好个屁,方知塬,我马上哭给你看。”浅间樱被卸容膏辣的包不住一串串的生理性眼泪,断线似的啪嗒啪嗒往脸下坠。
见状,方知塬伸出舌尖,天雷地火地将散落在浅间樱右眼附近的泪珠儿全卷进了自己嘴里。
“方知塬你这个大变态。”浅间樱动不了手,只能动嘴开骂。
舔了一小会儿,方知塬重新将双手覆盖在浅间樱的脸颊上,这次更小心翼翼了。
见她没再提膏体弄到其他部位,方知塬开始慢哉哉拿掌心贴着浅间樱的眉骨、颧骨,将卸容膏柔情蜜意揉出泡沫。
浅间樱的五官在方知塬手里,变成了一个面团,一会儿左拉拉,一会儿又右挤挤,她生着闷气揶揄道:“方长官你动作很娴熟嘛,给多少女人洗过脸啊。”
“只你一人。”方知塬一本正经回答,忽然像美容店的按摩师跟客人寒暄那样,悠哉地和浅间樱聊起天,“樱,我方才从你电脑里看见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你看到了什么?”浅间樱面上咬牙切齿,实则胆战心惊。
“你组织成员叫你『樱师姐』,想不到你名字里还真带了个‘樱’字。”方知塬像挖到宝贝似的,语气扬起几分,“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不能。”浅间樱气咻咻,暗自泄了口气,“我不想告诉你,就不。”
方知塬被她这话逗乐了,拿起湿洗脸巾,边仔细擦掉她脸上的泡沫,边愉快地说:“樱,其实我有其他办法知道你名字。”
“知道你还问,耍我啊。”浅间樱冲他翻了个白眼,又提起小心脏,追问,“是什么办法。”
“办法简单。”方知塬先给出结论,再说过程,“我把那个叫你『樱师姐』的家伙抓回来,撬开他的嘴,不就知道了么。”
话音一落,浅间樱怒骂道:“你、你你你……方知塬你这个大变态。”
“逗你玩呐。”这时已经擦干净脸,方知塬俯身再次亲了上去,像偷偷在家里欣赏不愿给别人看的宝贝那样,爱不释口地亲来亲去,“所以你还是告诉我名字吧,樱。”
一块被放在砧板上的五花肉,对拿菜刀的人有辙吗?没有。
所以,浅间樱没辙地、不甘不愿地、一字一句告诉方知塬:“浅-间-樱,我叫浅间樱。”
闻言,方知塬立即发表想法:“浅间樱,方知塬,都是三个字,绝配。”
浅间樱只恨嘴里没包着一口老血,否则准定全部喷给这个变态方知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