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井樱点点头,她不会强迫西斯·霍尔这样骄奢惯的贵公子立马做出改变,改变需要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
西斯·霍尔意外藤井樱既没反驳,也没训导,而是“嗯”了声态度很中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傲娇地扬起脖子,甩甩手:“你自己看着做,少爷我回房间玩会游戏,做好了叫我。”
*
一晃,两个月过去。
期间,西斯·霍尔受朋友邀请,给一家刚开的男装店剪彩捧场,仪式上遭到枪击,中了一枪,伤情不算很严重,但小伤也是伤,至少三个月他都用不了左手。
藤井樱为此主动去老霍尔先生面前领罚,老霍尔先生没责怪她,但却要求藤井樱尽快找到开枪的凶手。
因为,那一枪明显是冲着西斯·霍尔开的。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藤井樱把调查舌尔公司的事搁置了,一心想尽快抓到凶手。
藤井樱很主动地给老霍尔先生提供的那个人打去电话,很快,警局内部关于这场枪杀案的调查结果就交到了她手里,包括弹道分析、店内店外、附近街道视频监控、以及枪支在黑市贩卖的四大“店家”资料。
西斯·霍尔因为受伤,先在霍尔家族旗下的医院住了半个多月,门外有两个彪形大汉保护,藤井樱便几乎全天都在外面搜寻线索。
除了入院当天,之后两人已经十六天没见过面。
当然了,藤井樱还是知道礼节的,隔三差五的短信问候没断过,但西斯·霍尔宁愿不要这份关心,为什么呢。
因为,藤井樱的文字和她说话的风格是一致的——直白的有点气人。
她的问候短信,自始至终都是同样九个字:『西斯先生你好些了吗?』
于是,西斯·霍尔从头到尾语音答复的都是一句话:『你说呢』。
只不过每次的语气情绪略有不同,尤其是存在对比时,一边是他那些莺莺燕燕们别出心裁、标新立异地发来各种火辣辣、黏糊糊的安抚性视频和语音,西斯·霍尔就更郁闷、更生气,后面干脆不回藤井樱消息了。
病房住久了,平时漂亮中带着一股生猛劲儿的西斯·霍尔,逐渐变成漂亮中带着一股羸弱,但这都是他展示给外人看的。
实际上,西斯少爷每晚夜深人静之际,他会让休养好了些的毒液先生出来,用它的超能力带着这具身躯离开这该死的病房,去外面,去酒吧,变成西斯的模样豪饮,再趁着夜色在第二天医生查房前回来,当然有时找不到酒喝,也会换个口味,比如恶人的脑袋。
*
这天傍晚,藤井樱一身夜行衣,去了“鱼市”。
鱼市,并非买鱼的集市,而是蒙彼城地下黑市的名称,全名叫“飞鱼市”,借喻像飞鱼一样从渔夫手里溜走,有法外之徒的含义。
藤井樱连着调查,终于追踪到了那把枪支的出处。
『这是一把改装枪』,这是官方的鉴定结论,却也只有这么一句,藤井樱觉得信息还不够,于是偷偷潜入警局拆解了这支枪支,发现里面一颗螺丝很特别。
顺着这个线索,藤井樱最终来到了鱼市,一家卖五金产品的小店。
“半个月前你卖了一把□□17型的枪,买家是谁?”藤井樱把一把手里剑抹在灰发酒糟鼻的男人脖子上。
“你、你是谁?”酒糟鼻男哆嗦着声问背后的女人。
藤井樱冷冰冰轻拉了一下手里剑,顿时酒糟鼻男的脖子就开了条口子,他吓得立刻招了:“住剃刀街29号的瘦子。”
得到答案后,藤井樱收回手里剑,同时在胸口结印,在酒糟鼻男回过神前已经消失在了他的五金店。
藤井樱来到剃刀街,街道两边连盏好的路灯都能数得出,路灯很昏暗,但不妨碍街上到处是酒鬼和打架斗殴的混混。
为了不招惹别的麻烦,藤井樱没有选择光明正大走在剃刀街,而是用了忍术,飞檐走壁在房屋间攀爬跳跃。
终于来到29号房,藤井樱蒙着脸翻窗而入静静来到瘦子身后,掏出手里剑抵在他的后腰上,冷声问:“你为什么要去杀西斯·霍尔?”
瘦子很淡定地倒了杯酒:“因为有人出钱,而我拿钱办事。”不愧是职业杀手,这个时候居然不慌不忙。
藤井樱又问:“对方是谁?”
瘦子端着酒杯喝了一口,耸耸肩:“女士,干我这行的会对雇主的信息守口如瓶。”
闻言,藤井樱将手里剑的剑尖朝瘦子身上插了一截,立刻瘦子酒杯一摔反手握住剑柄,与藤井樱搏斗起来。
藤井樱迅速在胸口结印,用『雨露千体术』从特质的伞里朝着瘦子射出无数暗器。
瘦子显然没料到来者是个忍者,猝不及防遭受到如下雨般密密麻麻打在自己身上的暗器,外套被划的七零八碎,顿时拔出枪用滑铲的姿势朝藤井樱射去。
后空翻躲闪,子弹错过藤井樱的身躯打在她身后的沙发上,顷刻间里面的毛絮被炸了出来,四处纷飞。
酣战五、六分钟后,瘦子的子弹用完,藤井樱立刻胸口结印,召唤出『分身术』,一个分身截断瘦子去柜里拿枪的动作,一个分身重拳打在瘦子的腹部,而本体则从屋顶拿着手里剑往下跳。
瘦子的后背被开了一刀,他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双膝跪地,失去了作战力。
藤井樱收回招式,站他身后冷冰冰重复问:“对方是谁?说了,今天饶你一条命。”
瘦子求饶:“我只知道他的代号叫『A先生』。”
等了会儿没听见身后的声音,瘦子以为对方不满意这个答案,哭丧着补充:“女士我发誓,我是真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他就是电话指挥我拿到一个装现金的手提箱,我点了钱的数目没问题,就开始筹划杀西斯少爷的计划……”
背后还是没回应,瘦子不得不哆嗦着转过身,结果一看身后什么人都没有。
藤井樱离开瘦子家后,没慌着离开而是继续留在剃刀街,推开了一家酒吧的门。
这里面鱼龙混杂,吸药吸嗨的、喝酒喝大的,闹哄哄的。
藤井樱穿过人群,去了吧台点了杯啤酒,对酒保说:“我找钱德勒。”
钱德勒是这间酒吧的老板,也是情报掮客,这是警局那位神秘先生告诉藤井樱的消息,如果要打听黑市的事,可以联系鲨鱼酒吧老板钱德勒。
“稍等。”酒保示意藤井樱先坐会儿,悄悄去了后台。
四、五分钟后酒保出来,给藤井樱指了一间房,说老板答应见她,人在那间棋牌室等她。
进了棋牌室,藤井樱看见了一个穿皱巴白色衬衣的中年男人从牌桌上站起来,对身旁另外三人说:“等会儿。”然后朝藤井樱指了指隔壁房间,“小姐里面请。”
藤井樱点点头,跟过去。
钱德勒坐到老板椅上,点了支雪茄叼在嘴里,不冷不热地问:“小姐想找什么?谁介绍你来的?”
藤井樱开门见山:“两个人。一个叫A先生,一个是个搞IT的,双肩包拉链上有个‘C’字型的吊坠,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叫C先生。”
至于第二个问题,藤井樱有所保留地回答:“是警局里的一位先生介绍我来的,抱歉,我无法透露他的姓名。”
闻言,钱德勒没开腔而是沉默地大口抽着雪茄,似乎在思考在盘算,对此藤井樱一脸的淡定从容,没说话催促。
隔了一会儿,“定金3万利埃磅。”钱德勒直接报价,说话很利落,“事成后再补5万。”
事先藤井樱打听过这种掮客费,知道钱德勒加了价,但还在合理范围内,点点头,从怀里递给他一张不记名的支票:“这是4万。”
钱德勒在灯光下验了下支票真伪,然后放进抽屉,吸了口雪茄问:“怎么联系女士。”
藤井樱回:“下周同一时间,我会来酒吧找你。”
钱德勒笑笑:“没问题。”
藤井樱淡淡说了句:“先走了,下周见。”
出了鲨鱼酒吧,藤井樱走到暗巷,准备召唤忍术遁地离开,忽地,听见一阵求救声。
循声走过去,见到一个脖子文了个恶魔图案刺青的彪形壮汉,手里拿着把匕首正在抢劫两个女服务生,藤井樱正准备过去救人,却有人比她先了一步。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新闻报道里的“黑色食头魔”。
只见文身壮汉的脚底先是有一团黑漆漆的粘稠液体霍地窜高,裹住壮汉手里锋利的匕首,紧接着伸出一条湿漉漉的鲜红舌头,舌头前端像蛇信子一样开裂,中间分叉处分泌着大量黏腻的透明液体。
那条红舌卷到文身壮汉脖子上,缠了两圈,突然就听见“咔嚓”一声,壮汉的那颗凶神恶煞般的脑袋就像成熟的果子从树上掉落下来。
黑色液体忽然从顶端洞开一个大窟窿,稳稳接住这颗脑袋,吞了下去。
见状,那两个获救的女人吓得连声“救命”都叫不出来,四双眼睛惊恐地盯着眼前这团黑色怪物。
这时黑色怪物边嘎嘣嘎嘣嚼着嘴里的那颗脑袋,边说:“女士们你们安全了,赶快回家吧。”
声音很低沉,莫名就给了这俩惊慌失措女服务员一点安全感,其中一个人先回过神,哆嗦着声道谢:“谢、谢谢你……黑、黑色义警。”
“不用谢女士。”那道低沉的声音轻快起来,“惩恶是我的爱好。”说着就蠕动着黑漆漆的胶状似的身躯往后退,没一会儿就退到了藤井樱脚边。
它转过头,一双黄铜色的竖瞳“眼睛”盯着藤井樱,礼貌地打起招呼:“晚上好女士。”
藤井樱朝它点点头,平静着嗓音回应:“晚上好先生。”
心里暗中盘算着这个黑色食人魔与新闻报道里的形象不太一致,反而和西斯·霍尔评价的很接近。
毒液先生又开口说话:“女士,可否请你保密我的行踪?”
点点头,“没问题。”藤井樱愉快答应。
闻言,毒液先生向上卷动着黑色的黏稠,形成一只手臂的形状伸向藤井樱。
藤井樱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这个“黑色食人魔”似乎想跟自己握手,于是伸出右手轻轻碰了碰这团黑液,冰冰凉凉的触感,有点像橡皮泥。
怪怪地握完手,毒液先生像退潮般地松散掉这只“液体手臂”,重新化作一团黑漆漆的黏液,低沉着嗓音说:
“那么,女士再见。”
“再见。”藤井樱平静微笑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