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34白箱模型

陆艾想了想,问出了一个她觉得很关键的问题，“为什么当年山青要坚持杀死梦主这个办法？”

娄明知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当初创立公司的时候，会取名叫白箱吗？”

陆艾摇了摇头,她之前也对这个名字感到疑惑。

“这个名字，其实来自于我和山青假象的一个模型。”娄明知耐心地跟她解释,“在这个模型里,我们整个现实世界就像是一个白色的小箱子，现实的人类就站在箱子里，跟着它一起顺着时间线的轨道向前一直移动，而它的周围，是完全无光的黑暗。”

娄明知抬起手,模拟一个物体沿着直线向前运动,“而当小白箱顺着时间往前移动的时候,它会不断抛下亡者。死去的人就无法存活于现实世界,他们的时间也是不再流动的。”

陆艾表示能够理解。

“而这个小白块的周围和身后,就是那些被丢下的亡者散发出的死亡的力量。你想想现在活在世上的有多少人，而从古至今死亡的人数又有多少？这样一对比,你就能意识到,这个白箱的渺小。”

确实，在无边无际的黑暗的亡者世界里，现在的人类存活的小白箱简直是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尘沙。

“山青认为,亡者的世界虽然被白箱的四壁挡在了外面，但是他们无时不刻不想进入这个白箱子。因此她提出了一个跟所有人都相反的假设，不是满足梦主的愿望,而是击破他们的幻想,杀死他们,使他们愿望破裂。”

“她认为,只有这样才能阻挡死者世界对现实世界的侵蚀。当然，现在她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验证了这个理论的不正确。”

仅仅是看在她有点像山青的份上，娄明知今天跟她讲的内容已经太多太多了。陆艾知道要见好就收，不能再问更多机密的内容了。

娄明知没有反对，把她送进了电梯。

她现在才过完两个梦泡，根本没有任何分辨的能力。

陆艾紧抿着嘴，没有再有疑问。

她已经变成植物人躺在病床上好多年了，跟死人无异。

他望着玻璃另一侧沉睡的山青，开口问娄明知，“你送那个小孩走了？”

娄明知则叹了口气，“人家小姑娘才二十岁，都知道趋利避害，你呢？山河，你都三十多了，怎么还像你姐姐那样一意孤行？”

此时，玻璃门外已经多了一个人，也是一名男性，身穿着一件米色的毛衣，身形消瘦。

——

她心里叹了口气，道：“谢谢您，娄先生，我今天已经学习了太多，是时候该离开了。”

“嗯，”娄明知回道，“我给她讲清楚了原委，她应该不会再走上山青的老路。”

晚上，陆艾待在小旅馆里，整理自己今天的收获。

首先，得知了入梦者最终的结局，只要完成数量够多的梦泡，总有一天就会脱离梦境世界。

虽然这个猜想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是这样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而当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不在梦境里死亡就可以一直存活，次数多了，也会有一天不再入梦，过正常人的生活，他们也不会再想着去实验杀死梦主的方法。

这样的两条路，傻子都知道哪条是正确的，哪条是错误的了。

转身，娄明知又回到了那个房间。

男子轻声笑了下，“那也挺好的。”

其次是知道了杀死梦主的后果，那就是淤青会不断累积，一旦淤青遍布全身，就会变成植物人。

他们两个相顾无言，只好转头去凝视着病床上那具单薄得似乎风轻轻一吹就能带走的身体，许久都没人说话。

山青提出的理论，再也无人提起。毕竟所谓的侵蚀，这么多年了也没有看到任何的证据。

叫山河的男人扯了一下自己衣袖的一角，漫不经心地说，“自然是因为那是我姐姐。”

最后则是白箱这个姓名的由来。有关这个名字的模型对陆艾很有帮助，她之前对梦境和现实的理解比较肤浅，也有诸多猜测，但是现在，模糊不清的梦境定位已经非常清晰了。

同时，这个模型某种意义上也揭露了很多事情。

娄明知的言语中似乎已经默认现实世界是按照一条时间线在推进，这已经从侧面反映了白箱内部已经排除了平行宇宙等等理论，而相信现实世界只有一个。否则这个模型一定不会是这样子的。

现实世界的不断向前，这是否也说明白箱坚信没有时间跳跃，时间穿梭等等可能。

陆艾猜测，一定有非常庞大数量的入梦者向白箱提供过自己的梦境经历，而白箱发现在这么多的梦泡里，没有来自未来世界的人产生的梦泡，由此得出时间线只有一条，没有返回，没有循环等的结论。

陆艾又想到了之前两次梦泡破碎后看到的大门。

那是生与死，现实与虚幻之间的门吗？

陆艾问过聂宿，但是聂宿说他没有看到过什么门。

大概是只有杀死梦主的人才能看到。陆艾想，山青肯定见过那扇门，只是可惜无法和她交流了。

陆艾又想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如果淤青是杀死梦主才会蔓延，那山青不会在淤青快蔓延整个身体的时候，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从而停下自己的脚步吗？她明明知道有其他办法可以通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