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装睡呀
晴眉觉得这样的公主很可爱,不免回想起午间发生的事来。
按理说,公主打小就是御封的捣蛋头子,长公主失踪后,公主偷偷溜出紫微宫的次数就不下数十次,哪一次都闹出不小的动静。
今日被人劫持这等事,在公主的生平里根本算不得什么,怎么就吓得发热了呢?
晴眉一边儿轻轻拉上床帐,一边儿回想着,脑海里忽然想到了那位百骑司指挥沈穆。
只看结果的话,公主被劫持在贼寇手下,一柄随时会燃烧的火折子,和一把尖刺的匕首架在公主的脖颈边,只要贼寇起了杀心,公主便会轻则受伤,重则殒命。
分明是用言语来扰乱贼首的心神,可说出来的话,怎么就那么像小两口打情骂俏呢?
更荒唐的是,一贯清冷疏离的公主,同那位百骑司指挥沈穆站在一起,意外的合衬。
而且,沈穆为了能把下巴贴在公主的肩窝里,身子好弯啊!
他快弯死了!
想到这,晴眉不免笑出声,一时又觉得不太合适,这才收起了笑意,只带了一点莞尔,往殿外侍弄牡丹花儿去了。
这一头公主发热,泉州港口那边慌里慌张地,把曼度国国主一阐提抬进了泉州会馆里。
郎中诊断过后,面色凝重地坐在床边。
泉州府尹林士奇感觉不妙,试探地问道,“国主这是怎么了?可有什么大碍?”
郎中欲言又止,林士奇试探地问道,“莫不是异域人同咱们中土人的身体构造不同?比如,心肝脾肺肾都长在背上,长反了?亦或是用腮呼吸……”
林士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床榻上的叫骂声打断:“你才用腮呼吸,你才心肝脾肺肾都长在屁股上!”
林士奇尴尬地抹了把额上的汗,倒是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看床榻上那个黑脸国主,正双目圆睁地看着他。
“赵老丈,国主不是好好的嘛?你在那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害老夫乱猜,被国主指摘。”
“……实在诊断不出病症啊!”郎中抗议,“行了,是老朽无半撇(1),老朽技不如人啊——”
林士奇摆摆手叫老郎中退下,又向国主赔罪,“是老夫乱说话了,还请国主宽恕。”
一阐提憋了一肚子的气,大声喊短短风,短短风溜出去买海蜊煎,刚刚回来,听见国主喊,赶紧扑了过来,在他的床头哭天抢地。
“国主啊,您没事吧!方才你就那么直挺挺地倒下去了,小底这辈子也没看过像您这么直的人啊!小底简直要被您给吓死了!”
一阐提听不得短短风的鬼话,一把把他的衣领揪起来,咬牙切齿地说:“短短风,你说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都说年少时遇见过太惊艳的人,就绝不会将就,公主为什么会罔顾我的情谊,同别人成婚?”
短短风被揪的呼吸困难,涨红了脸打量了一下国主,见他又黑又瘦,与其说是太惊艳的人,还不如说是个太惊艳的猴。
“国主啊,您先冷静一下、冷静一下。”他艰难地爸自己手里的海蜊煎呈给国主,“先吃口人间的食物,嘴巴美了,心也就慈悲宽大了。”
一阐提闻到了海蜊煎的味道,揪着短短风衣领的手就松了一下,一时接过了盛着美食的盘子,一边吃一边掉着眼泪。
这含泪干饭的异国国主瞧着委实可怜,林士奇不是个心肠硬的人,不免坐过来劝他。
“一般来说,上国女子十四五订婚都属正常,更何况公主如今都十七岁了才成婚,也不算是很令人惊诧吧?您想开点……”
一阐提含泪把饭吃完了,又哭着说道:“不谷眼下悲痛万分,也许只有姜母鸭一只,才能消散些许不谷心中的伤痛。”
短短风听国主开始自称不谷,便知道他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连忙命人去准备。
“国主啊,您好些了吗?能接受这件事吗?”林士奇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一阐提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滴答滴答的,“不理解,不接受,上国大皇帝去年还说公主在修行,今年就忽然成婚了。”
“这不是诈骗是什么?不谷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不谷更清风明月的人?公主嫁给谁了,那人有没有我英俊潇洒,待不待公主好,不谷要亲眼看到才行!”
“倘或被不谷知道是假的,是哄骗不谷的,不谷就吊死在紫微宫的大门口,死了变成一只布谷鸟,每天在大皇帝的帽子上拉狗屎!”
“……国主,鸟是拉不出狗屎的。”短短风礼貌提示。
国主踹了他一脚,“你管老子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