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轻,简直像是在耳语,说要这么多之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多,只挠了挠鬓角,不自然地为自己解围。
“……横竖我也不会出降。”
好像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气氛便又陷入了沉静。两个人相对而卧,他的眼睛避无可避,李仙芽突兀地闭上了眼睛,用以缓解无处可安放的隆隆心跳。
她侧卧着,双手乖巧地贴在面颊下,呼吸声咻咻,极微小的声音,像只熟睡的幼兽。
然而她的装睡只持续了三五息,晴眉的声音就在门外轻轻响起来。
“公主、国主言说只看您一眼,看一眼就走。”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阐提在外头呜咽着说话,“小鹅,我就看一眼——”
李仙芽倏地睁开了眼睛,看向沈穆,沈穆点点头,李仙芽便出声道了一声好。
然而就在这声好的同时,身边人却坐起了身,将身上的中衣扯开大半,露出了肌骨紧实的胸膛,倚靠着床头。
那一片劲瘦紧实的肌骨,一下子就晃进了李仙芽的眼睛,一阵讶异过后,公主慌忙移开了视线,投向了卧房门口。
一阐提东倒西歪地走了进来,眼神涣散,眼下三寸肌肤红晕一片,活脱脱一个酒鬼。
他踉踉跄跄地走近了,晴眉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忙上前扶他在秀凳上坐下。
一阐提吧唧几下嘴巴,像在回味中土的美酒,一时才把眼睛张开了一半,向着公主哭哭啼啼。
“小鹅啊,你怎么能同他同床共枕呢?良宵雨夜,咱们去喝酒不比在床上玩的快活?我不甘心啊,我都没有搂过你呼呼睡,偏叫这小子赶上了……”
李仙芽知道这时候不能刺激他,只轻声劝慰道:“你吃醉了,快回去歇息,若你愿意的话,明日一早可来同我一起用早点。”
一阐提摇摇头又点点头,眼前幻像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定睛看过去,才看见床头倚靠着的那人,生的委实英俊,自己难免生出了酸气。
“不就是露个肩、露个胸吗?谁还没有硬硬的肌肉块呢!”他开启扒拉起自己的衣衫,先把白生生的肩膀露出来,紧接着又要撕扯胸`前的衣裳,展示给沈穆看。
沈穆拿手抵在了嘴上,轻咳一声,“国主慎撕,衣衫全破掉了,又该如何回去?”
一阐提醉眼惺忪地停住了手上动作,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沈穆,你别假惺惺!谁知道你是不是跟小鹅在做戏?”他嚷嚷着,“躺在一块儿也不一定是夫妻,说不得是兄妹呢!”
李灵均就出现在卧房门口,倚靠在门柱子上,静静看着一阐提表演。
李仙芽觉得二哥哥委实废物,这时候还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便唤他把一阐一拖走。
“二哥哥不管管吗?”
李灵均无奈地走上前,蹲在一阐提的跟前儿,一把把他背起来。
“一阐提,你这名儿听起来也像个和尚,就不能潜心修佛,成就大道吗?做什么死缠着我妹子不放?”
一阐提趴在李灵均背上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倒是沈穆闻言平静道:“……有欲求之人,不具信,断善根,永远不会成佛。这便是一阐提这个名字的原意。”
李灵均张大了嘴巴,讶异极了,抖了抖背上的怨种国主,见他无甚声响了,免不得破口大骂。
“你他爹的,一路爬过来,说两句话就昏死过去了?你瞧好了,这是我妹子,这是我妹婿,明日不可再打扰了!”
一阐提在李灵均的背上抬抬眼睫,有气无力地指向沈穆,“你别得意,明儿我还来!”
李灵均觉得他无可救药,只能背转了身子往回走,临走时还直翻沈穆的白眼。
“哎沈穆,你把衣服往上拉拉。”
一阐提在李灵均的背上被颠的七倒八歪,胃里一阵儿一阵儿向上翻涌,终于在花园那一处被颠吐了。
“老子明天要是我再喝酒,我就是只狗!”
李灵均看过了他晚上一杯接一杯灌酒的样子,哪里肯信他说的话,一路将他背出了公主府。
一阐提这一夜不好过,一直吐了好几回,累的李灵均跑进跑出,最后累的在一阐提身边和衣而眠。
这一觉就睡到了晓起,不算早不算晚,一阐提迷迷糊糊地起来找酒喝,被李灵均一把拦下来。
“阿提,你昨夜才说过,再喝酒的话,你就是只狗。”
一阐提眼睛肿的像蜜蜂狗,此时挠挠脑袋,眼巴巴地继续向他讨酒。
“狗也要喝一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