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还能晒黑到哪里去?李灵均看了看一阐提的脸,感觉好像比前日刚接到他时,白了一星半点。
一阐提把背挺得笔直,一路跟着鹿梦往正院里去,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进了正院的门。
原以为要在正院的花园里等,岂料鹿梦直接请他进了卧房窗外的小榭里坐。
日光透过楹柱花窗,晒下了班驳的圆影,一阐提坐下来品茶,脚尖就在地上踩光影玩儿,踩着踩着一抬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
“小鹅可真会赖床,日上三竿了,帘子还拉的严严实实的——”他翘首去看,眼巴巴的,“一时我要吹葫芦丝给她听。”
鹿梦在一旁静立着,听见他自语,笑着应声道:“葫芦丝悠扬婉转,国主若有心,可以到公主的卧房门前吹奏一曲。也好唤公主起身。”
一阐提巴不得在公主面前展现自己的魅力,此刻闻言,有些心动了,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了自己的葫芦丝,蠢蠢欲动。
李灵均闹不明白眼下是怎么一个状况,想着自己也要去接应一番,便自告奋勇起来。
“本大王也去吹一曲唢呐。”
“恕奴婢直言,唢呐不太合适。”鹿梦矜持地拒绝了,转身引着一阐提往卧房走去,临走时给了李灵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李灵均意会,松弛下心神,往靠背椅上躺了。
卧房里静悄悄的,外间遮光的帘幕也拉着,暗暗的,唯有帘幕与帘幕之间的缝隙里透出了几束光,其间有些微尘在漂浮游荡。
一阐提感受到了此间的静谧,心也安静下来,手指抚了抚葫芦丝的把柄,凝神静气,打算吹一曲《迷仙引》。
可惜架子刚端起来,只吹了第一句,便听卧房的门吱呀一声,一只白生生的脚丫伸出来一半儿,小巧可爱的指头落地时,微微向里蜷了蜷,可爱的像一只幼兽,接着有浅松绿的袍角落了地,一阐提看呆了,揉了揉眼睛,只见一个纤细而灵动的女儿家趴在门框上,微翘的睫毛眨一眨,看向了一阐提。
“是你啊,小提。”
是你啊,小提……
公主露了半边儿肩头,显是刚起身的样子,浅松绿的澜袍拖在地上,肌骨如玉,笑眼如弯月,整个人犹如月中聚雪,美的不像凡人。
一阐提呆呆地看着她,心里却在呐喊:“仙女!仙女!仙女!”
一旁的鹿梦瞧他呆头呆脑、可可爱爱的样子,免不得掩嘴笑,只上前搀了他一把,笑着说道:“……国主,公主唤您呢!”
一阐提一下子醒过了神,结结巴巴地说,“小鹅,你还记得《迷仙引》吗?我吹给你听啊。”
李仙芽歪着头说好,“小时候我们一起去听苗疆的巫师吹葫芦丝,都觉得又婉转又动听,没想到你竟这么有毅力,都学会了。”
“是啊,不光是我,我的狗子也会吹……”一阐提只觉心里暖洋洋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出来听啊?”
李仙芽应了一声好,忽然笑着低头看了看身上披着的衫子,面上就有些不好意思。
“你瞧,我还披着驸马的衣裳——”她笑着指了指前窗外的小榭,同他温声商量,“你在那里等我,好不好?”
那有什么不好的?
那有什么不好的!
一阐提沉浸在小鹅温柔的嗓音里,完全忽略了她说她穿着驸马的衣裳这句话,脚下像踩了棉花,晕晕乎乎地转身跟着鹿梦去了。
李仙芽扒在门框上,踮脚翘首地看着一阐提出了门,方才放下心来。
她特意让他看到自己衣衫不整,还披着沈穆外衣的样子,想必一阐提看到之后,能够消解执念,不再执着了?
哎,可他方才的眼神,分明是放不下的样子。
李仙芽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回头,却一下子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李仙芽吓了一跳,仰头去看的同时,心口随着喘熄,一起一伏。
眼前人胸口起伏着,呼吸声轻而急促,他低头看她,眼睛里有急如火的匆忙。
李仙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开了的窗子,立时明白他是又翻窗而来了。
他的视线在与她撞上的那一刻,李仙芽立刻就想到了昨夜的那个梦,此时又见他的视线微偏,落在自己半露的肩头,虽然一瞬便收回了,可还是令她恼羞成怒。
“你在喘什么?”
然而他却一手将她半落的衣衫拉回来,盖住了她春雪般白皙柔嫩的肩头,接着微微俯身,以令李仙芽猝不及防的速度,贴近了她的耳朵。
“难道不是公主喘熄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