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衣服脱给你。”她刚要把自己身上浅松绿的澜袍脱下,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曾穿鞋、衣衫里也只有抱腹一件,一瞬间慌乱起来,“你背过身去!”
沈穆的视线从公主的眼睛上移过去,似笑非笑的意味。
李仙芽按下噗通乱跳的心,躲进了床帐里,将衣衫褪下,换上了自己的衣裳。
一切收拾停当,李仙芽才走出床帐,将自己换下的澜袍丢给他。
“到你了。”
沈穆接过澜袍,看了李仙芽一眼,李仙芽悻悻然地也转过身不看他,只听得身后又有轻笑声,她疑心沈穆又在偷笑他,忍不住转身看,身后人气定神闲地脱下了百骑司的官服,澜袍穿上身,正垂眸系腰间的腰带。
腰太细了。
李仙芽又想到了他昨夜解腰带的画面,面上难免微红,正看的出神,眼前人忽得就抬起了眼睫,同她的视线相撞。
“很公平。”他慢悠悠地整理胸`前衣襟,姿态闲适地像是在自家卧房。
李仙芽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尾音上扬,不太明白他这句很公平指的是什么。
“公主看臣,大大方方。”他靠在门边,抱臂等她的样子很悠然,“很公平。”
“如何公平?”李仙芽低头看看自己拾掇整齐的衣衫,这才走近他一些,同他分辨,“难不成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起脱衣裳,这成何体统——”
她说到这里又觉得不妥当,适时收了声,再看眼前人正轻抿唇,眼睛里藏了一点儿可乐。
“沈穆,你捉弄我。”她又恼了,好奇怪,她一面对他,总是会恼,“我就看你了,如何?”
“臣没觉得如何,”沈穆的眼睛里的笑意愈发深浓了,只略带了一点讶异说,“臣觉得很公平。”
李仙芽觉得好生气,一跺脚出了卧房门,晴眉正站在门口,见公主出来了,忙迎上去。
“国主所在的小榭四面通风,公主同驸马在园子里走一走,再转进去同他搭话。”
李仙芽又是闷声一句知道了,向门外哒哒哒的走去,将将走到台阶处,就看见一阐提正拿着一只葫芦丝,翘着脑袋往这里看过来,她心一乱,缩回了脑袋。
正犹豫,垂下的手忽然被执起,李仙芽讶然,低头去看的同时,已被轻轻拽着走,慢慢下了台阶。
一份温热的分量覆住了她的手,他握得不算用力,只用五指轻轻包裹着,像是云的重量。
按下噗通乱跳的心,李仙芽强装了镇定,把自己向沈穆偎紧了一些,随着他的步伐走。
“……转几圈?”她悄声问。
身边人略低了低头,回应着她的动作与问话,声音同样很轻,“公主送臣到正院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的清咧之气,还是他手心传来的细微跳动,李仙芽只觉得心提的很高,像是不能呼吸似的。
“我觉得不对。”为了能把话清楚地传进他的耳朵,李仙芽踮起脚凑上他的耳朵,“该是驸马送我才是。”
“若夫妻恩爱,想必公主不会在意谁送谁。”沈穆把头偏向她,顿了顿之后轻笑道,“若是裴长思,公主以后可会送他出门?”
裴长思?
猛的提起他来,李仙芽觉得很懵,一时才道:“做什么提起他来?我怎会同他共居一室。”
身边人哦了一声,嗓音里带了明显的轻松,“一阐提还在向这里看。”
李仙芽的余光往小榭那里飘去,果见一阐提站在小榭的美人靠坐上,两个人拿着那根葫芦丝,像是要把葫芦丝掰断的样子。
她吓了一跳,缩进了沈穆的肩后,悄声说,“昨夜我们都那样了,小提如何还不死心?”
“也许他觉得还不够。”沈穆轻言,“也或许是喝的酩酊大醉,忘记了昨夜发生了什么。”
李仙芽往小榭里再看一眼,发出了不可思议的一声轻呼。
“怎么能不记得?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在心里反复想起。”
身边人忽然顿住了脚步,李仙芽走出去一步,又被他拽在了身前。
沈穆的视线飞快地略过了小榭,在公主的眼睛上停住,他微微俯身,若有所思地说道。
“看来公主对昨夜,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