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直,则道不见。我且直之。”他撂下一句话,李灵均不学无术听不懂,追在他身后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说本大王不直?本大王的确不像你那般,同小鹅抱抱的时候快弯死了——哦,我明白了,你是要我对国主弯下腰来?”
沈穆听不下去了,一个急刹停住了。
“二大王,这句话的意思是,有些话有些道理,需要直率地说出来,不然别人永远不知道。”
“原来如此啊……”李灵均闻言喃喃自语,“难道是要我去同小提说清楚吗?”
一想到这个,他就怕得要死,捂住了头蹲在了地上,呜呜呜地哭出声来。
“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呢?还是一个外国人……”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再抬头时,沈穆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李灵均没精打采地坐回到了雅间里,独自喝了一壶酒不提。
说回紫微城,李仙芽与一阐提手挽着手,一起往九州池的方向去。
一阐提心里没了包袱,脚步轻快极了,一步两跳的。尤其今日又穿了件儿鹅黄色的衣衫,戴了顶翠绿色的盘龙帽,远远地看过去,像是一只发了疯的翠鸟。
李仙芽的心绪更为舒展,这回不仅找到了阿娘的下落,还意外地知道了阿爹并没有撒手人寰,这样天大的喜事,让她全身心都投入了进来,再有任何事都不能分散她的心神。
“小提,我阿娘平日里在曼度都做些什么?她吃惯了中土的餐饭,也不知能不能习惯曼度的饮食。还有衣裳,我阿娘最是爱俏,曼度女儿家的衣裳也不知道好看不好看……”
“好看啊!”一阐提提着袍角原地转了个圈儿,喜滋滋地说道,“曼度的天气很热,我们都穿纱戴绸,纱料做的裙子层层叠叠,上头还有极其精致的刺绣,还有上衫,会缀满各色的宝石和珍珠。不过我倒是不喜欢穿缀宝石的裙子,走起路来叮叮咣咣,吵人的紧,我最喜欢的还是我做姑娘时候的一件儿紫罗裙,裙角缀了三行珍珠,夜里出行的时候,珍珠的光泽映在地上,像踩在云上。”
李仙芽想象了一下,觉得那个场景太美了,免不得眼神憧憬地看向一阐提。
“我阿娘穿上曼度衣裙的样子,一定很美。”她说着,见眼前可爱的小黑脸也一脸的兴奋,免不得疑惑起来,“你做姑娘的时候?”
一阐提的眼睛就瞪大了,眨也不眨的盯住了公主。
安静,是此时此刻的紫微城,连过耳的风,都震耳欲聋。
俩人就这么大眼对大眼的对看了好一会儿,还是一阐提自己打破了这份寂静。
“我是个姑娘啊。”她的眼睛眨的很无辜,“你们不知道吗?”
你们不知道吗?
我们不知道啊!
李仙芽被这句问话打了个措手不及,捂上嘴慌乱地看了看左右,最后才把视线聚焦到一阐提的眼睛上。
“我不知道啊……”她茫然,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误会,“我们都不知道你是女儿家……”
“我不是女儿家的话,小鹅为什么挽着我的手?”一阐提装无辜装的很明显,“你若是拿我当儿郎,为何还与我这般亲热?”
李仙芽闻言就松开了她的手,依旧是茫然不知所措的眼神。
“你是女儿家的话,为何四年如一日的寄来求婚的国书?”
一阐提挠挠脑袋,看着小鹅公主的无措眼神,顿时有点歉疚,但还是打算混到底。
“一国之主就是要搭配一位王后,你说对吗?”她的眼神特别真诚,“和我是男是女没关系。”
李仙芽都被他气笑了,甚至都忘记了问阿娘的事,“这么说你是打定了主意要骗我过去的?”
见小鹅把这件事上升到骗这个程度,一阐提慌了,嗫嚅着说道:“四年前我们俩手拉着手同游神都城,我还以为你知道我是女儿家——那我连续四年寄求婚的国书时,你也没有提出这个疑问呀……”
李仙芽很生气,转过身不理她,一阐提就绕过去哄她,“小鹅我错了还不行吗——你看我一眼,我诚心地向你道歉!”
“即便我不生气了,可我舅舅必定会龙颜大怒。”李仙芽的思绪转来转去,最终还是消了一些气,“看在我阿娘的面子上,我可以原谅你,可舅舅那里你怎么交代?”
一阐提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犹豫道,“你们上国不是有很多关于海外的奇闻逸事吗?鲛人成年后才可以选择性别,毛毛虫破茧前也不知道自己会长成什么样,我这种异域的少年,长着长着忽然变态这等事,想来博览群书的大皇帝,能够对我有几分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