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果饮子

柳成霜振剑，将又一个对手击飞出界。

号角声响起，场外观众发出欢呼声，预示着她再度得到往上攀爬的机会。

她的力道控制得很好，对手落地后并未受伤，不需搀扶就爬了起来。

对手直直地看着她，柳成霜认得他眼中的情绪。

那叫不甘。

电光火石间柳成霜与他对视，心底腾升隐晦的不安和歉疚。

很快后者就被匆匆赶来的朋友们带下了赛场。

她身后亦响起匆忙的脚步声，师兄师姐们跑过来蜂拥而上，挽着她肩膀大声赞美。

“柳师妹太厉害了，进门才半年，连内门弟子都能击败——”

被问到的那个师兄挺胸抬头，自豪道：“那当然了，咱们尊者就住在一念峰，时常会下来巡视探讨……前些天我去内门送药，还远远地见过尊者呢！”

“我看啊，这次大比魁首肯定是师妹的了！”

如果她有罪，请让她杀入妖兽潮里以一挡百。

“是啊是啊，听说尊者与北境剑尊交情匪浅，曾一起镇压过千年大妖……”

芈渡话虽客气，可语气里的抱歉很不真实。

门口两位熟悉的蓝衣长老早已侍候。

一定要往上爬。

“我就知道，尊者肯定是绝世大美人……”

“尊者样貌如何？姿态如何？”

而不是让她跟男主坐在一起观摩女主大展宏图。

*

自穿书以来，芈渡在修仙界摸爬滚打已有三百多年。

听了这话，原本低头不语的柳成霜眉间一动，像是忽然起了兴趣。

一定要往上走。

她实在忍不住，快步离开人群簇拥，返回到了休息的位置上。

周围弟子七嘴八舌热火朝天，柳成霜一颗心在胸膛里扑通扑通乱蹦。

倒有种脱离苦海的期待与希冀。

剑尊：“好。”

她注视着赛场上即将开战的又一组弟子，慢慢下定了决心。

她抱歉地看向剑尊：“剑尊，我师弟寻我有急事，恐怕不能跟你一起观赏菜鸡……我宗大比了，你请自便。”

柳成霜把头放得更低了。

从刚入门的菜鸟弟子，到坐镇修仙界东方的镇魔尊者，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妖魔鬼怪没揍过。

剑尊：“……”

这光芒直直落入雅间窗内，漂浮在两人中间，形成了蓬莱宗专用的传讯符号。

闻言，周围同窗一股脑涌上去，连声问：“然后呢然后呢？”

但芈渡还是想说。

上可通天，下能达地，那都是大佬的基本素养。

柳成霜抚摸着自己的剑，金属冷光倒映出她一双忐忑不安的眸子。

此刻，雅间的气氛十分诡异。

芈渡一看立马就站了起来，眼中重新迸发出活人的光彩。

剑尊专心致志看下方菜鸡互啄，芈渡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白龙抱紧自己尾巴尖死死盘在芈渡肩膀上，死都不肯靠近风临深。

“师兄……可是见过镇魔尊者？”

只能是她。

“嘻嘻，我还听说啊……剑尊这么多年未有道侣，就是为了等尊者动情呢！”

“听说这次大比，尊者也会到场观赛，师妹可要再加把劲！”

师兄目光投向远处，似陷入了某种悠远的回忆，连声音都放低了不少：“姿容烁烁，见之难忘。”

就好像她早有预料。

这间房间位置隐秘，门口置着隔音法阵，看着就适合讨论重大事件。

就在一片死寂之时。天边忽然划过一道青色光芒。

他俩一路左拐右拐，通过了几间密室与长廊，又给她领到了另一个房间门口。

芈渡就差喜极而泣，毫不留念转头就走，走之前还没忘把小白龙揣回袖子里。

这场大比的魁首，是她。

芈渡揣着小白龙左看右看。

她觉得自己都未必能找到这里。

“尊者，宗主已经等在里面了，”长老语气恭敬，“我等先行离开，您请进。”

说罢，这俩人一溜烟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芈渡注视着他俩以时速八十迈撤离的背影，一时凝噎。

半晌，她慢慢感叹：“现在打工人也不容易……”

小白龙：“……”

小白龙：“虽然不知道打工人是什么意思，但我感觉他俩应该只是担心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说着，它利落地翻身下来，蹲到门口。

芈渡跟宗主的交谈，不是它能随便听的。

芈渡伸手一推密室门，门直接就开了。

门内空间宽敞，同样置着两张软榻一张桌。

不同的是，这张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金乳酥桃花糕果饮子凉的热的应有尽有。

再一抬头，桌后正襟危坐着一位青衣男子

男子衣着华贵，腰间佩着宗主特有的令牌，气势斐然。

他虽容貌年轻无比，眉眼间却已经有了沉稳成熟的韵味。

芈渡将小白龙留在门外，边走向桌椅，边笑道：“宗门里什么时候建了这种密室，要不是有人领我来，我还不知道。”

“早在师兄说要离山时，我就在准备了，”宗主师弟垂眼，“宗门内共三十三间密室，皆设有各色法阵，以备不时之需……你近些年不是跑出去玩，就是满宗门溜达，对门内公务一概不问，当然不知。”

他声音平稳，但语气中幽怨之意扑面而来。

但凡是个有良心的人，相比都会为此感觉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