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一切在此时都成为了乔苒眼中的虚幻。　　　　或许是身上还带着顾苒的情感，亦或者是别的原因，总之在沈言说出这句话之后，乔苒刚刚强装的镇定顿时不复存在，只剩下手足无措起来。　　　　沈怀言在说完这句话后，同乔苒擦肩而过，也不像之前一样还在意乔苒有没有被撞疼，而是头也不回地往教学楼的洗手间走去。　　　　乔苒被他撞了个趔趄，慌了慌才稳住心神，她低下头揉了揉被撞的生疼的胳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顾苒，我下午没比赛的项目了，今天放的早，走吧，请你吃饭。”宋启把衣服搭在肩上，吹着口哨朝乔苒走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刚刚完成Lv3任务后，乔苒并没有接到Lv4任务的具体内容。　　难道是因为她任务完成的太快，系统一时半会还没有刷新？　　　　那可就真是太好了。　　难得一遇的空窗期。　　　　“不了，今晚和我朋友约了还有事。”乔苒无奈的摇摇头，“要不然明天你觉得怎么样？”　　　　“明天我爸那边也有事，算了，那就有空再约吧。”宋启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她，“晚上一起打游戏啊。”　　　　“行。”　　　　好不容易等宋启离开了视线，乔苒这才完完整整地放松下来。不去思考任务，就像是曾经的她不用去琢磨剧本一样，难得能让自己的大脑放半天的假。　　　　离下午场的比赛结束还有几个小时，阳光依旧刺眼，但项目却减少了许多。操场上围观的人群较比之前，也变得稀稀疏疏起来，乔苒想起秦奚之前跟她说过，她们准备下午偷偷溜出校门去逛街。　　　　项目减少后，裁判也得了空。　　乔苒闲的无聊，给裁判组长报备之后便准备回教室去休息休息。　　　　她一个人在偌大的教学楼里闲逛着，楼道里空空荡荡，大部分的学生都溜出了校门，除去少数一部分真正热爱学习的少年们还在教室里奋笔疾书。　　　　乔苒从小就对华德中学很是向往。她依稀记得每年在全市的中学排名中，华德中学总是遥遥领先，然而曾经的她无论是怎么努力，也进不了这所学校，只能从电视报纸里了解关于它的零星消息。　　　　华德中学挺大，教学楼和实验室都是单独为栋。即便乔苒从没去过，但多亏了系统的功劳，她的脑海里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　　　　由于开运动会，学校只留出了两个出入口，乔苒要回到B栋的五班教室，只能从A、C栋的过道穿过去。　　乔苒在A和C的教学楼前思考了半天，突然看见沈言背对着她站在了A栋的二楼。　　　　她愣了愣，鬼使神差的就跟了上去。　　　　说实话，乔苒心里对沈言还是有个结。　　　　顾苒多喜欢沈言啊，要是他俩因为自己闹僵了，这总会成为她最为愧疚的事。　　即便她不能做到让沈言完全喜欢上顾苒吧，但保持住好感度不让其降低应该不难吧。　　　　A栋是学校的实验室，平日里冷冷清清的，由于楼外有几棵巨大的槐树挡住了阳光，走在昏暗的楼道里，两旁都是实验室，只有昏黄的顶灯与她为伴。　　　　她在心里把要解释的词背的滚瓜烂熟，又检查了一遍逻辑是否清晰，这才迈着步子往沈言方向走去。　　……　　　　“沈言。”　　　　转角处的乔苒在见到沈言后眼前一亮，但正要说出的话语却被她硬生生地哽在了喉间。　　　　因为在她不远处，在沈言前方，另一名短发少女叫住了他的名字。　　　　“我们认识也挺久了，我觉得之前我也表达的很明显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　　　　乔苒暗搓搓地扒着墙角偷听，在听到这一句话后，她沉重地拍了拍胸口。　　——这谈话内容容易引起不适，该举报了。　　　　这个短发女生叫谢亦茹，乔苒认识。她是刚刚给沈言递水的那个女生，也是班里的副班长，平时开会和举办活动时老有人开她和沈言的玩笑，在台下瞎起哄。　　　　现在看见她率先表白，乔苒心里是服气的。　　　　她一边继续偷听墙角，一边揉了揉胳膊，怎么觉得刚刚被沈言撞过的胳膊更疼了呢。　　　　“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很感谢这两年你的照顾。”终于，男主人公沈言开口说话了，在他说完这第一句话后，乔苒就在心里替谢亦茹叹了一口气。　　　　这是妾有意郎无情啊，沈言这句话不就表明了绝对还有下一句“但是”吗。　　　　“但是我觉得现在还是学习比较重要，你爸妈对你也挺看重的，我不想让你分心。”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我觉得我并不会为了谈恋爱而分心。”当过两年副班长的谢亦茹果然很是沉稳，“平常你也对我很照顾，这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乔苒严肃地点了点头，应该不是错觉，因为我也看出来了！　　　　“如果我平时某些做法让你有了误会的话，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沈言继续缓缓道：“我的确对你有好感，但是这只是朋友间的好感，也可以说是竞争对手的惺惺相惜，你很优秀，所以我很敬佩你。”　　　　乔苒皱了皱眉，越听越不对劲。　　　　哇！这沈言就是摆明了拒绝吧？　　要是自己这个时候出现会不会成为尴尬的车祸现场？　　　　见两人同时沉默下来，乔苒赶紧转身背靠着门，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我知道了。”谢亦茹大大方方地朝沈言张开怀抱，“拥抱一下吧，以后大家还是朋友。”　　　　沈言笑了笑，走上去给了她一个既不算亲密也不算疏远的拥抱。　　　　“你知道我叫你出来是这件事吗？”　　　　“知道。”沈言虽然话是对着谢亦茹说的，余光却瞟见转角处那一抹白色的衣角。　　　　“那你有没有真正喜欢的女生？”　　　　“有。”沈言拍拍她的后背，换了个话题，“回去吧，你等会还要去体育部拿奖状。”　　　　见沈言不愿多说，谢亦茹也不再追问，但知晓了答案后的她还是觉得鼻头酸涩，但她不想让沈言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那我先走了。”　　　　沈言指了指与他们反方向的另一个楼道口，提醒她：“走那边吧，那边离体育部近一些。”　　……　　　　乔苒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终于听见谢亦茹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她抚了抚胸口：太好了，谢亦茹没走她这边，不然她要尴尬死。　　　　隔了好一会，终于听见了沈言的动静，然而对方却是缓缓地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乔苒的心跳又陡然加快，她这时宁愿这道脚步声是属于谢亦茹的，这样她就能装作只是碰巧路过，但自从昨天沈言没回她消息，今天她又让沈言吃了苦头，她真的不敢再触沈言的霉头了。　　　　但老天要她死，她不得不死。　　　　乔苒一方面在心里怒骂系统为什么这次不是沈言作为男主角，一方面又在幻想自己从今以后在班上被沈言穿小鞋的痛苦场景。　　　　“你在这儿干嘛？”沈言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问：“你在演壁虎吗？”　　　　乔苒一直是低着头，她这时只能看见一双白色的球鞋出现在了视线里，但她咬着嘴唇不敢抬头。　　说来也可笑，一个二十五岁的人了，竟然还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唬的一愣一愣的。　　　　“干嘛呀。”乔苒很委屈地抬头，这又不是她故意偷听的，她也不想偷听啊。　　　　但是八卦的威力没有人能够抗拒的呀！　　　　“你就一直在这儿偷听？好玩吗？”沈言双手抱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她，乔苒本来还想扭过身不搭理他，但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背靠着门，沈言又堵住了她的面门，她能活动的区域只有沈言臂弯里的这一截儿。　　　　“我又没有偷听。”乔苒很弱鸡地辩解道：“我刚刚看你们聊得挺开心，没想打断你们……”　　　　“你哪儿看我聊得开心了？”沈言疑惑地问，他刚刚冷淡的态度还不明显吗？　　　　“我看你朝她笑了……”乔苒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回答完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俩搁这儿讨论啥呢？　　　　她的初始目的不是为了给沈言解释她刚刚见证了一个女生朝他表白的事啊。　　　　“我是有事找你。”乔苒严肃地盯着他，“你先听我说。”　　　　“你说。”沈怀言比乔苒高一个头，他只能低下头来，而乔苒仰着头佯装镇定的模样更像是个笨拙的小孩儿。　　　　“我要跟你道歉，”乔苒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对不起，有两件事我做的不好。”　　　　“第一件事，我不应该在宋启说话的时候一言不发，让你受了他的挖苦。”乔苒开始默背她在心里打好的草稿，“第二件事，刚刚在赛场上，我没有说实话，对不起。”　　　　然而她说完了好半天，沈言都没有反应。　　　　乔苒心里开始七上八下地打起鼓来，这咋回事儿啊，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没了吗？”　　　　“……”乔苒又很努力地想了想，“还有刚刚，我看见你被表白了。”　　　　“这个不算。”沈言捏了捏脖子，活动了一下肩膀，“这就完了？”　　　　“……对啊。”乔苒很疑惑地又把自己从刚刚遇见沈言到现在快速地回忆了一遍，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其他地方惹到他了啊。　　　　“好。”活动完脖子的沈言开口了，“那该我说了吧？”　　　　“你说你说！”乔苒扭了扭身子，想让逼近的沈言离她远一些，但见对方并没有意识到，她只好放弃。　　　　“如果你早就对宋启有了好感，那在我提醒你远离他之前，你为什么不说清楚。”沈言直截了当地进入正题，“你这样做会让我觉得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不是，我没对他有好感啊。”乔苒几乎是秒回答，但很快她又意识到自己这样说好像又有点不对，所以她适时地闭了嘴。　　　　“而且，如果你想要获得他或者是其他人的好感，但是必须牺牲掉其他人利益的话，你可以不告诉他们。”沈言很认真地说着，一字一句，“但如果你需要牺牲我，我希望你能提前告诉我。”　　　　至少这样他心里能够安慰自己，好歹乔苒提前告诉了他，也算是对他重视。　　　　“对不起。”乔苒抿了抿唇，第一次郑重其事地向沈言鞠了躬道歉。“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她的确是个自私的人。　　　　沈怀言在一个小时之前还狂躁的心，在乔苒这个鞠躬的动作后，终于平复下来。　　　　要说记恨乔苒的话，的确是一件难事。　　只要对方一个示弱的表情，他就能立刻丢盔弃甲，恨不得献上整座城池。　　　　乔苒离他很近，借着昏暗的顶灯，他微微低头就能看见乔苒小巧的鼻尖和红润的嘴唇。　　　　沈怀言脑袋里一根弦就在这一刻崩掉了。　　　　他突然俯身，一把将乔苒拥入怀中，紧紧的捧着她的后脑勺，让对方枕着自己胸口。　　　　“沈……”乔苒也是一个愣神，突然就被别人按在怀里，她条件反射地想要推开对方，但在想到顾苒后，又将推开的动作换成了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你怎么啦？”　　　　沈言抱她抱的很紧，贴在沈言的胸口，乔苒懵懵间似乎又想起了之前和沈怀言拥抱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她呀，应该也是像顾苒一样幸福吧。　　　　“事不过三。”她听见沈言将下巴抵在自己的头顶，轻声说出这四个字。　　　　乔苒没有去追问沈言此时的动作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她隐隐能够猜出或许沈言也是同样喜欢顾苒的吧，但两人都心有默契绝口不提。　　　　“嗯……”乔苒在沈言的怀抱里，瓮声翁气地点了点头。　　　　很快，抱紧她的双臂渐渐放开，新鲜的空气又一次地涌入鼻腔，乔苒依旧低着头，不知道用何种表情来面对沈言。　　　　“抬头。”沈言的话语听不清是什么样的情绪。　　　　乔苒懵懵地抬头，嘴角落入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　　　　像是蜻蜓点水，但乔苒只觉得一瞬间心头像是被人开了一枪，整个人酥酥麻麻地如坠云端。　　　　“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