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课间操的时候，全校通报了之前宋启校园霸凌的处理结果。　　　　乔苒踮起脚尖在同年级的队伍里瞄了一眼，没看见宋启的小平头。　　　　“哇，听说宋启要退学了。”秦奚悄声地说：“我看见派出所都来了。”　　　　“有这么严重吗？”乔苒忍不住问：“宋启他爸不是很厉害吗？应该能摆平吧？”　　　　“不知道。”秦奚想了想，又压低声音说：“我今天早上去办公室抱作业的时候听见的，好像是和沈言有关。”　　　　乔苒一听这话，微微皱眉转身朝后排张望了一眼。　　　　沈言正抿着唇注视着主席台，就连感受到了乔苒的目光也没有过多动作，仿佛之前给予乔苒那个小心翼翼又温柔的吻是另有他人。　　　　乔苒灰溜溜地又转过身，自嘲地笑了笑。　　　　“沈言家比宋启家厉害多了。”秦奚瘪瘪嘴，很是幸灾乐祸地说：“这次宋启栽了，听说他爸在学校里就把他揍了一顿。”　　　　宋启虽然没有什么大志向，一天到晚浑浑噩噩地过着，但最怕的还是他爸。　　这是宋启告诉她的。　　而且宋启是想把高中读完再去读个艺体，他体育不错，要是能够得到系统的训练，没准儿以后还当个体育老师。　　　　很快，宋启被通报的稿子就已经贴在了公告栏。之前学校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因为他爸的缘故，可这既然把沈言惹了，沈父出面后，学校权衡再三，终于还是决定把宋启给处理了。　　　　但乔苒没想明白沈言给他爸告发宋启的理由是什么。　　总不可能是之前运动会对方故意绊了他一脚吧？　　　　“我怎么感觉你和沈言又闹翻了？”秦奚苦口婆心地拍拍顾苒的肩膀，“兄弟，你俩这吵架模式很让人浮想联翩啊。”　　　　乔苒：？？　　　　“你俩这故意吵架的吧？”秦奚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是不是都互相有好感啊？吵着吵着就在一起了，哎，这种我懂的，我看过很多小说的。”　　　　乔苒：……　　　　终于课间操结束，操场上的人群开始稀稀拉拉地回教室。　　　　“秦奚，老班让你过去。”沈言神色平静地走过来传达着班主任的旨意。秦奚因为英语周考成绩掉到了二十名开外，要被老班拉过去说教了一番。　　　　乔苒来到这个班上也没多少天，虽然顾苒这个原主有很多朋友，但乔苒一心都在任务上，懒得再去像玩模拟人生一样体验环境，所以到现在熟悉的人也不过只有秦奚和沈言。　　　　秦奚一走，乔苒身边的人就只剩沈言了。　　　　但对方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乔苒摸了摸鼻子，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只好一个人默默地往教室走去。　　　　“下节自习课。”沈言双手抱肘，轻声说道：“等会后半截课小花园见。”　　　　尽管周围人声嘈杂，但沈言说的话还是一句不落地听在了她的耳朵里。乔苒想忍辱负重地装作没听见，但沈言似乎并不想让她好过，只是与她并肩走着，缓缓道：“你这么关心宋启，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退学么？”　　　　乔苒的脚步一顿。　　　　见乔苒如此魂不守舍，沈言收在衣袖里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直至骨节发青。但他只是面上微微一笑，与乔苒擦肩而过。　　　　挺拔的身形在乔苒眼中渐渐变成虚影，恍惚间乔苒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却又想不出这不对劲的感觉究竟源于何处。　　……　　　　自习课开课之前，班主任一般要来教室溜一圈，在讲台上解答同学们做作业时遇见的难题。然而一般这个时候，乔苒都是埋着头自顾自地忙自己的。　　　　她不是没问题问，她是问题太多根本不知道从何问起。　　　　“同学们，有问题一定要问啊！别怕开口！也别怕老师！”老班严厉地发话了，她环顾了一圈，见顾苒还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顾苒，你最近英语退步也很严重，你有没有要问的题？”　　　　班主任都这样说了，她还能怎么办？　　　　“有……”乔苒翻箱倒柜地好不容易找出一张试卷，随便瞄了一眼就拿着试卷上讲台了，“有一道题不会。”　　　　老班满意地点了点头，但又见围在她身边的人实在太多，或许有点影响教室里其他同学学习了，她略一沉思，将周围的同学带到了教室外面开始解答难题。　　　　一离开教室，同学们就开始叽叽喳喳地在走廊上讨论起题目来，老班被人群围了个严实，又随口说道：“你们也可以不用围着我，有其他科目要问的就赶紧去办公室，这节课全年级都是自习，老师都在办公室。”　　　　她话音刚落，其他学生就拿着作业本往办公室走去，走廊上不免乱了起来。乔苒还捧着自己试卷站在一旁，准备趁老班忘记自己后偷偷溜回教室做作业。　　　　今天有可多作业了！　　要是在学校做不完，就得熬夜赶作业了。　　　　想她一个混娱乐圈的，要是放在之前，爆个痘都要担忧半天，更别说熬夜了！　　黑眼圈，皮肤松弛，面色蜡黄，想想都可怕！　　可现在，熬夜已成家常便饭。　　　　“走。”不知什么时候沈言来到了她身边，拉了拉她的校服衣袖。　　　　乔苒闻言，又暗自看了老班一眼，见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跟在沈言身后趁着众人问题问的火热，偷偷溜下了楼。　　　　小花园在楼下，是学校用紫藤萝装饰的一个小平台。一簇簇茂盛的藤萝可以将楼上众人的视线挡住，留下两人独自谈话的空间。　　　　沈怀言听见自己身后乔苒的脚步声，心里既对乔苒生气，又对自己生气。　　他气自己狠不下心，一心想逃离却又不得不靠近。　　　　“沈言，”出乎他意料，倒是乔苒先开了口，“我有一件事，一直想跟你说清楚。”　　　　乔苒算过日子，离任务结束的最终日期只剩三天，除去昨天，也就只剩两天了，可万一她还会提前完成任务，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和沈言再见面了。　　　　“我对宋启，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乔苒知道沈言可能听不进去，但她不得不说，“我和他更像是一种利益需求，但其中的缘故，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所以我会关心他，保护他，是因为这更像我的一种任务。”乔苒目光灼灼，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种眼神中竟然还会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地讨好：“但很快这就会结束，两天，只用两天就好了。”　　　　她是在为顾苒做最后的挽留。　　　　而沈怀言却是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　　　　他今天并不是要来听她解释的，他只是想告诉她自己是如何惩治宋启的。　　他是想在自己说出一切原委后，看见她不甘却又束手无策的模样。　　　　就算她喜欢那个人又怎么样呢。　　反正他总会死，而且死在我的手里。　　　　但乔苒的每一次举动，都能超出他的预测，这开始让沈怀言摸不透乔苒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刚刚因为宋启昂扬的斗志，又被乔苒可怜兮兮承认错误的态度给浇灭了。　　　　她究竟是真的喜欢宋启，还是只是演给他看的戏？　　难道乔苒知道了自己下一步的打算，所以才来为宋启求情？　　　　沈怀言想不通，但只有这个解释是最贴合实际。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沈怀言双手插兜，靠在紫藤萝花架下挑眉问道：“我不是来听你解释，我只是想跟你说——”　　　　“今天宋启会死。”　　　　乔苒脑海里突然如雷鸣般炸开，她咽了咽口水，慌乱地问：“什么时候？是现在吗？”　　　　她不能让宋启死！　　今天要死的人应该是她自己！　　　　要是宋启死了。　　这个任务就永远完不成了。　　　　看见乔苒一张小脸陡然变得惨白，沈怀言以为自己会因为她的悲痛而开心，但他此时此刻却发现并没有这种情绪。　　　　反而不安与酸涩牢牢占据了他的心口。　　　　“看来你真的很在意他。”沈怀言自嘲着说：“我是真的没弄明白，你为什么永远就不能在我身上多停留一下呢。”　　　　乔苒现在脑子里乱得要死，她一心都在担忧宋启此时有没有危险，自然没有注意沈言的话语。　　　　见乔苒依旧没有搭理自己，沈怀言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按着她的头，迫使她看向自己。　　　　“你不用担心，他现在没事。”　　　　一听这话，乔苒刚刚还慌乱如麻的心慢慢变得平静。　　　　“所以你为他担心成这样，这也是你刚刚说的利益关系吗？”沈怀言的话语里听不出情绪，但偏偏乔苒能感知到他的愤怒。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说出的话语却没有这个年级应该有的青涩。　　　　乔苒心头微动，她突然意识到这个时候的沈言或许并不需要自己关于真假的解释，他要的只是一个实际的行动。　　　　“是的，要是他死了，我也会死。”乔苒平静地说道。　　　　在沈言微微皱眉的空档，她仰起脸望向沈言的眉眼，突然踮起脚在他的侧脸印下一个吻。　　　　“但是你不用怀疑，因为我真正喜欢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