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快到了安平侯府,乔苒携云霜给卫淮行了一个礼。 “多谢云安王。” 先不去在意这卫淮为什么同传闻中的不一样,乔苒一心只想要回到府里找个无人角落质问系统。 “不必客气。”沈怀言微微颔首,他不知道此时乔苒究竟有没有认出他,也不知即便这是真的乔苒,她如此一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见对方又恢复到了平静如水的模样,仿佛刚刚那句极尽温柔的话语是从另一人的口中说出。 乔苒又想起他们走后,太子立于原地久久不愿离开的身影,不禁对这位样貌与沈怀言相似的云安王心存愧疚。 “今日似乎激怒了太子,日后太子若是对云安王不利……”乔苒皱眉道,她看向卫淮的时候,对方也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秦姑娘不必担心,本王自有分寸。”沈怀言说完,又似是无意地说:“曾经太子作过一幅画献与陛下,秦姑娘受皇后娘娘旨意题诗于此,想来是那次让太子对姑娘有了钦慕之意。” 乔苒大脑里完全没有关于这件事的印象,但见卫淮言语认真,以为是自己继承记忆时出了差错,不由讪讪笑道:“王爷说笑了。” 沈怀言一言不发地任由云霜挑开车帘扶着乔苒下车,待两人朝着安平侯府的大门走去,马车便缓缓朝着反方向行驶而过。 他靠在车窗旁,起初是勾起了嘴角,继而弧度越来越大,不由地放声大笑起来。 全喜坐在马车外,听见云安王笑的如此开怀,脑中虽然疑惑不已但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王爷许久没有如此开心过了。 …… 等乔苒和云霜回了安平侯府,几位夫人一同迎上前来,除了薛氏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焦急,其余的都或多或少有些幸灾乐祸。 “苒儿你去哪儿了?这萱萱和茵茵早就回来了。”薛氏拉着她的手反复看个不停,“可急死我们了。” “没事的娘。”乔苒微微一笑,见秦亦萱的绯红色衣角消失在了门后,“只是下午同二妹他们玩乐时迷了路,多亏云安王好心将我主仆二人送回。” “云安王?”薛氏也是一愣,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云安王还在府外?怎么不请云安王来府里休息休息?娘也得好好感谢一下王爷。” “想来云安王只是顺路送我回府,不敢再打扰了。” 乔苒见岳氏脸色红润,猜测到或许秦亦萱有了好事,不禁随口问道:“萱萱和茵茵还好吗?” “还好还好,多亏了太子殿下将萱萱送了回来。”岳氏一边说着,笑意更深,“殿下来府里匆忙喝了一盏茶就走了,萱萱也长大了,和这个太子表哥说几句都羞得。” 乔苒对这个太子已经没了什么好感,一想到日后还要尽力辅佐他登上皇位,只觉得心累不行。 见她疲惫的,薛氏便让厨房做了几道小菜给她送去,乔苒谢过母亲后,福了福身便带着云霜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云霜,今日之事,不可说出去。”乔苒由着云霜给她将头上的珠钗解下,梳理着青丝,轻声道。 “小姐放心,奴婢有分寸呢。”云霜梳到一半,又疑惑地问:“我怎么不记得云安王说的那件事了?” “你许是忘记了吧。”乔苒随口说道:“云安王长居青州,远离京城,与皇室来往不深,自然件件都印象深刻,这种事情怎么会记错?” 等云霜给她梳理完头发行礼离开,乔苒这才敲了敲耳廓,悄声问系统:“喂——你说,如果我在上一个世界遇到的人,这个世界会再一次遇见吗?”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的哦。”系统软萌地说。 “一般情况是百分之多少的可能性?”乔苒不死心又问道。 “百分之五十吧。” 乔苒:???? 不是,你跟我这扯犊子呢? …… 是夜,东宫。 宫人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而他们视线所及之处的房间里则传来玉器杯盏连续摔碎的破裂声,伴随着太子的低声怒吼。 “卫淮!卫淮!”太子卫麟低垂着头撑在桌上,双目赤红。 云安王最后离开时那道不屑又嘲讽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剐着他的心口。 他只觉自己像是戏台上惹人笑话的丑角。 从小他就与这位皇叔一同长大,儿时卫淮的腿脚还不似现在这般,六岁便骑射娴熟,百步穿杨,八岁题诗作画,京城闻名。 后来先帝驾崩,父皇继位,他顺利当了太子。 但卫淮惊才艳艳的模样一直是他的噩梦。 他怕父皇对这位幼弟有了恻隐之心。 他怕有朝一日卫淮腿脚好了,夺去他的皇位。 他怕卫淮于青州造反,一呼百应。 如今到头来,卫淮竟然连自己的女人都敢抢了。 他一个瘸子,凭什么? “太子怎么了?”秦皇后本是想来问问卫麟今日可有合意的太子妃人选,但刚跨入东宫,见门口整整齐齐跪了一排的宫人,皱起了眉。 等她进了房间,见卫麟怒极的模样,不禁担忧地问:“麟儿怎么了?你父皇又责备你了?别气,母妃替你做主!” 卫麟虽不是她亲生,但她将卫麟从小抚养长大,已然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 “母妃。”卫麟见秦皇后来了,微微松了一口气,“我没事。” “没事就好,有什么火朝着这些奴婢们发就是,别气着自己。”秦皇后笑了笑,继续问:“今日游船宴,可有心仪的人儿?” “安国公府的……”卫麟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秦亦苒。” “麟儿真同母妃想到一块去了!”秦皇后笑了起来,“苒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论品行涵养,相貌性格,都担得上这太子妃的名号!” 卫麟眼底神色深了些,点了点头,没说话。 秦皇后以为卫麟这是脸皮薄,便拍了拍他的手,笑着说:“没事,等明后日我去找皇上,让他为你二人赐婚。太子大婚要准备三个月,咱们早定下慢慢准备。” 卫麟这时堵在心头的石块才渐渐松了些,他抚了抚心口,舒心地笑了。 …… 沈怀言手握书卷,但却走了神。 他现在已经完全能够肯定秦亦苒就是乔苒。 只是一想到乔苒或许就要成为太子的囊中之物,他眉头便皱了起来。 现实中乔苒的不辞而别让他很是莫名其妙,即便她煞有其事地列出了条条罪证,但除了最后一条,他知道这些并不是真正的原因。 乔苒到底在想什么? 回想起上一个世界乔苒种种古怪的举动,让沈怀言不禁联想到自己,大脑里浮现出一个大胆又微妙的猜测。 如果说他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到这一个个的世界。 那么乔苒为什么时时刻刻都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难道说,乔苒的目的是为了…… 嫁给自己? 沈怀言又无声地笑了起来。 虽然这个猜测很不切实际,但万一就有这么巧的事呢? 反正太子一直觊觎乔苒的眼神让他很是不快。 逼得他想把乔苒给藏起来。 之前现实中也知道乔苒受人欢迎,但因为看在他的面子上这些人才或多或少有些收敛。 乔苒如果喜欢这太子,又怎么会来寻求他的庇护? 太子为人阴冷狡诈,一定会伺机再对乔苒下手。 思来想去,沈怀言觉得自己想的不错。 既然这样,干脆帮她一把好了。 …… 翌日清晨,崇阳帝正在批阅奏折,只听书房外有小太监跑来。 “禀陛下,云安王求见。” 崇阳帝搁下笔墨,起身走到殿外迎接,亲切地问:“这么早,云安怎么来了?” “想来同皇兄说些话。”卫淮坐在轮椅上微微一笑,由太监将他推进殿内。 “好好好!”卫淮是崇阳帝看着长大的,和亲生儿子差不多,对这个幼弟,他是心存愧疚的。 卫淮本就身体病弱,自己却因为害怕他得了皇位,无视手足之情,将其赶去了青州。 天高路远,他一个人,守在孤独的府邸。 “听说昨日游船宴,云安也去了?”崇阳帝给卫淮递去一碗茶,又把他的轮椅往自己身侧移了移。 “是。”卫淮低头浅啜了一口,笑了笑,“还不错。” 崇阳帝望着他的笑意,有些微微愣神。 在他的印象里,自从云安腿疾之后,再也没有笑过了。 “那就好!那就好!”崇阳帝连忙道,他又想起一件事,询问似的开口:“云安也到要娶亲的年纪了吧?” 要是云安王府有个女人替他操持,平日里照顾着他,他也算对得起死去的先帝了。 “云安正是因这件事有求于皇上。”沈怀言抿了抿唇,他没有办法跪下,只能低头拱手行了一个大礼。 “云安这是何意,你有了心仪女子,朕高兴还来不及!”崇阳帝止住他行礼的动作,好奇地问:“是哪家的丫头?” “云安昨日游船宴上,对安国公府的秦大小姐一见倾心。”沈怀言顿了顿,又自嘲地说:“不过云安身负恶疾,怕耽误了秦家姑娘,还望陛下……派人去问问秦姑娘的意思。” 崇阳帝本来想直接赐婚,一见到卫淮这副模样,又心软了。 秦亦苒这丫头他也是知道的,要是卫淮这双腿没病,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云安不必妄自菲薄,想作云安王妃的女子多着呢。”崇阳帝安慰地说:“朕派人去问问安国公府的意思,秦丫头乖巧,要是有她照顾你,朕也放心。” 沈怀言又感激地行了一个礼。 从御书房出来后,在殿外遇见了众星捧月的秦皇后。 沈怀言不动声色地行了一个礼,但在离开时却瞥了她一眼。 这一眼虽只有短短刹那,但却包涵了种种不明所以的意味。 秦皇后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恐惧的感觉,她拼命压抑住内心的异样,匆匆领着宫人往御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