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可以在一天之内瓦解,但想再建立起来,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事情。她一直不肯接纳他,就是因为不信任他!或许他在朝时能当好臣子、在战场上能当好将军、在家时能当好父亲、好儿子,但在她这里……却不见得是个好夫君。
而最最令她忌惮的一点,就是悠姨娘。只要她在一天,哪怕被软禁在院子里,也是一种潜在的威胁。你关得住人,关的住心吗?被禁足着,她的丫鬟不照样能跑到大门口偷瞧?像她这种嫉妒心强的人,无时无刻不在琢磨怎么害人,而且任何疏忽都能成为她的机会。
把她养在府里,就等于养虎为患,哪怕行凶被抓住了,老夫人也不忍心真把她怎么样。保不准哪天她又被嫉妒冲晕了头,再恶毒的使出更下三滥的手段,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她没精力天天应付她的算计,况且甜甜还小,稍有疏忽难保不糟她毒手。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不再算计,可名义上还是陆沧洲的姨娘,有着和他从小长到大的情意,万一她卧薪尝胆几年,老老实实呆在院子里,哪天陆沧洲心软了,放她出来了,那她呢?是不是还要忍受与人共侍一夫?到那时她再出来,就很难达到今日的成就了。
人不为己 天诛地灭,她现在已经学会了以自己的利益优先,什么爱情啊、夫君啊、陆沧洲啊……对不起,请往后稍一稍吧!
但皇上皇后都开了口,想她这次不与他圆房也有点说不过去。
牧舒远视线盯在一处琢磨起来,既然躲不过,不如就顺势而为,但失去的同时、她也要得到点什么。余光瞧瞧一旁如坐针毡的陆沧洲,发现他表情虽然隐忍克制,但攥成拳的手还是揭示了他在苦熬。
他越紧张,她反而越轻松起来。他能使手段算计她,那她就不能用同样的手段去算计他吗?也不是光他长了脑子!
回到陆侯府,一看到陆沧洲黑着脸走进院子,仆人吓得纷纷低头躲避,但还没走到内院,就被老侯爷叫去书房议事了。牧舒远看着一众仆人如释重负的样子,直憋不住想笑。她转身回到自己的院落,却不见女儿踪影,问了薛嬷嬷,这才知道甜甜又被老夫人抱去吃糕点了。
薛嬷嬷还说,老夫人来时甜甜正在午睡,她就巴巴的在正厅等了一个时辰,连回去等都不肯。
牧舒远听的直摇头,说来她这女儿的魅力着实不小,竟能把两老的心收得服服贴贴的,几乎每天都是早上被接走、晚上才送回来,今天还是有人过府找老夫人聊天,她才舍得让甜甜回来午睡的,客人一走就过来接了。
牧舒远坐在梳妆台前,让巧心帮忙把繁重的钗镮头饰卸下来、换上轻便的冬季夹袄,回首随口问了薛嬷嬷一句,“悠姨娘那……最近可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