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没有回答，沉默不言。

时卿心灰意冷的时候，就听顾辞终于开口。

“要想在爱情里接受一个人，会经过相遇、相识、相知、相信、相爱。或许很多事，让其中的步骤停滞不前，也是让我退缩的原因，但……”

顾辞顿了顿，沉声道：“没人能控制自己对另一个爱或不爱吧？

即使明知道某些感情不能有、不该有，却还是像是生了根似的，无数次想要去除的时候，已经错综复杂，找不到源头。

虽然…慢了、太久了。可我们照样相知了、互相信任了。”

话落，好一会儿，两人间只剩寒风掠过的声音。

顾辞闭目养神，额间冒出细密的汗，脸色也渐渐有些难看。

忽然，带着凉意的液体，划过他脸庞。

像是代替他流淌了一滴思绪。

又落在衣服上，发出让人难以忽略的声响。

顾辞撑起身子，摸了摸脸，然后抬起头。

上面的时卿眼圈泛红，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这家伙什么时候……怎么还自己哞哞地哭了……

“我还以为你流口水了呢。”

顾辞故意打趣着。

时卿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声音喑哑：“什么啊……怎么能是流口水……”

“那你在我头上下雨是要干嘛？”

顾辞打趣是口水倒也不是没缘由的。毕竟时卿看向他的眼神，总是将欲望表露无疑，满眼写着‘馋他’。

“我想下去……”

时卿望眼欲穿，盈满泪水的眸子，尽是急切。

“那你还是下雨吧。”

顾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义正言辞：“你下来会砸死我的。”

“那……你……你刚才的意思……”

时卿支支吾吾的，好像脑袋里的思绪突然就被顾辞认真说的那几句话所搅乱。

“就像你想的那样。你的那个假设，答案与否并不重要。”

顾辞抬头看着时卿，眼中认真，一字一顿道：“因为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爱的产生。”

“那我们……到最后一步了吗？还是说……你今天……只是代入了自己要扮演的角色？”时卿试探着问。

她又何曾不记得，最初的她，以陌生人的身份和顾辞相遇，以姑侄关系相识，以家人身份相知、相互信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没能阻挡这份感情的产生。

两个都毫无预料的人，就这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

顾辞看着时卿，欲言又止，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看起来……很有当演员的天赋？”

他回想着在看到时卿掉下去的瞬间，脑海的想法。

实际上空空如也。

那一瞬间太快了，他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想就做出了行动。

但如果让他重新做选择，他好像也做不到看着时卿在自己面前陷入危险。

似乎在和时卿有关的事上，他的选择总是不同寻常的。甚至在看到时卿没有受重伤的时候，他心里的庆幸，以及从前无数次对时卿的担忧、顾及……

他是舍己为人的人吗？他的理性告诉他，当然不是。那么原因呢？

“这是疑问句……还是反问？”时卿在此刻严谨起来，逐字逐句地想要分析出顾辞话里真正的意思。

“我可不会演戏。”

顾辞轻飘飘地一句话，传入时卿耳畔。

看见神情略显激动的时卿，他提醒道：“好了，不要再下雨了，像在浇蘑菇一样。”

时卿擦着眼睛，泪痕被吹后，面庞凉凉的，心却暖暖的。点点滴滴，并未付之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