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归云发出一声讥诮:“你倒是想我死,不巧得很,我命硬!”
我长呼一口气,瞥见了她额角有道疤痕,虽然被内侍的帽子遮住了一些,可还是能看到,想来当时逃生,她也是费了些力气的。
“我自问和你无怨无仇,为何要害我的孩子?”
“无怨无仇?”陆归云冷哼一声:“本该属于我的侯爵夫人之位被你抢走了,邵筝,我的一生都败在你手里,让我如何能不恨?”
我回头看了一眼谢时郢,就因为她喜欢谢时郢,嫁不了他,就要把恨转移到我身上来?
凭什么呢?
我瞪了一眼谢时郢:“你自己种的孽缘,你自己处理!”
大约是瞧我面色不善,谢时郢轻轻抚着我的脊背,小声说了句:“我和她真没什么,早就说清楚了的。”
见我不理,他目光看向陆归云,目光带了冷:“我不杀女人的,别逼我破戒。”
陆归云脸色倏然变得冰冷,颤着声音问:“你...你怎么能这样待我?我救了你的命,是我日夜不休的照顾你,陪你度过那段时间的,你都忘了吗?”
呵,我都不知道二人还有这么一段。
谢时郢声音冷然:“陆姑娘,莫把人当傻子耍,我且问你,白四娘一家是怎么回事?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你将他们的救命功德算到自己头上,不害怕他们来找你索命么?”
“之前念着那段时间的照顾之恩,虽是你存了别的心思,但我一直不曾点破,只是想给你个姑娘家留最后一点体面,你反而变本加厉,伤害到我至亲头上,我如何能容你?早知如此当初你遇险,我应该袖手旁观才是。”
陆归云面如死灰,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被磨灭了。
她扬起脸,不甘心:“我只想要让自己过得好一点,我错了吗?我为自己争取我有错吗?凭什么你们要什么都可以得到,而我费尽毕生力气,却还是一场空,我不服!”
她看向我:“你!你从一开始就瞧不起我,秦府里,你只对秦照儿关爱有加,你们每个人都作践我,凭什么她是正头小姐,家里人都得上赶着给她相看世家子弟,而我呢,我在府里活的连个丫鬟都不如!”
我静静地沉默着,遥想当年在秦府,我第一次看到陆归云,确实是因为上一世的缘故,不敢真心相待,如今听她这么说,好像真变成了我的不是。
前尘孽因,今生苦果,确实循环往复。
我默然摇头:“话不是你这么说的,你是秦府的表小姐,你母亲虽庶出,你还能被接回秦府照看,并无人亏欠你,你寄人篱下觉得日子不好过,那你可曾想到过那些为奴为婢、食不果腹的人过的什么日子?”
“人的贪欲就是一个无底洞,为自己谋划也从来不是错,错的是你拿别人的前程和性命给自己做铺路石。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秦照儿在京城大火里糟了难,是不是和你有关?”
陆归云勾起嘴角轻蔑一笑:“呵,秦府嫡女,所有人都捧在手里的嫡女,还不是成了那副鬼样子,她活该,谁让她挡了我的道!”
我叹息一声,和谢时郢交换了眼神,各自看清了对方眼里的鄙夷。
“你若是对我有恨,为什么不直接来杀我?”我直接问出了心中所想。
“比起杀了你,让你痛不欲生我才更快活。”
这话一出,谢时郢暴怒,伸手掐住了陆归云的脖子,指骨铮铮用力。
让我痛不欲生不假,可也会让谢时郢恨之入骨。
我看着陆归云的脸慢慢从煞白变成青紫,眼睛瞪的老圆,里面胀满了血丝,谢时郢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我背过身去,不想看到她临死前的可怖面容。
半晌过后,谢时郢松开了手:“今日我饶你一命,你于我虽无救命恩德,但也有照顾之恩,我非忘恩负义之辈,咱俩彻底恩怨两清。”
末了,他补充到:“死罪可免,活罪难恕,你是宫里的人,犯了事,就按宫规处置,谋害官眷,够你在宫里囚禁一生了。”
陆归云瘫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脖颈,大口喘息着,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声音尖利带着浓浓的怨,又像是恸哭。
她被人带了下去,疯疯癫癫的。
深更半夜闹这么一通,人已经是疲惫异常。
“你兄长会不会也听到动静了,会怎么处置她呢?”
谢时郢摇摇头:“兄长日理万机,这些事何须劳动他?”
是啊,他连陆归云是谁都不关心。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宫门早已下钥,你怎么进来的?”
谢时郢揽我在怀,一同往殿内走:“自然是赶在宫门下钥前进来的,一回来就先去兄长那边报道,把手头上的事情都交代清楚才过来的。”
边说着便勾下头声音低沉了一句:“还顺便沐浴更衣才敢过来见你。”声音带着蛊惑,说完还轻咬了下我的耳垂。
我趁机推开他想要亲近的脸,带了羞怯:“别闹,我还在产褥期。”
此时殿内无人,谢时郢把头埋在我的颈窝深嗅,一路从耳垂吻至胸口:“我好想你,发了疯般的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