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希声似乎能看见,母亲叹气抹泪的脸。
裴希声一僵,屏着呼吸,听着王西寺的回答。
文爷道:“只是入土为安?”
林之语递来帕子:“那丫鬟手上,恐怕拿的就是王西寺的八字等物。”
她是王老夫人看中的人,一个丫鬟,敢这样对她?
现在还只是客人,以后她还是王家的女主人呢。
“曾灵是个好姑娘,既然如此,也不该耽误。母亲还是早日给她找个好人家为好。”
“瞧瞧,多标致的一个姑娘!”
路过后院的水井,就看见一个丫鬟手上拿着个荷包,像是要往王西寺的房里去。
裴希声索性扭头离开,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也不知道为什么,裴希声在门口站了一会,里面的动静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她耳朵里头。
裴希声敲了门,得了许可,一进去,就被王西寺的样子给惊艳到了。
裴希声本能地感到了不爽。
“我是先来的王家,而后交换的合婚庚帖。”
王老夫人又道:“也是可惜了,那曾灵是我带在身边的,人也体贴。
裴希声语调拔高,反问一句。
就好像,院子里的人不存在,两鬓的白发也不存在,回忆变为现实,把她带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王老夫人认可了她哩!
“大夫人,我们要去二爷院子,你要一起跟着去,还是?”
“是我对不起她。”裴希声道,“我会让人打捞她的尸体,入土为安。”
想来是受了贾文或者是曾灵的交代,要把这东西丢到井里去。
裴希声拳头紧握,骨节泛白,心里像是打翻了一瓶陈醋,连呼吸都带着酸意。
那裴家姑娘好是好,可惜性子不好,年纪也大,怕是容不下她。”
刚好一个丫鬟走来,裴希声便拦下她。
呼啦——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两人的梁子就已经结下了。
“也是因果啊。”
好让她看看,这个王家,到底谁做主!
他听到了多少?
“后来想想,怕是那个时候嫉恨我,夺了她的位置。”
裴希声冷笑连连,突然面色一变,呕出一口血来。
这镯子是什么意思,裴希声心知肚明。
她在乎的,是王西寺怎么想!
出乎意料,王西寺没回答。
王老夫人转过头,嘱咐自家儿子:“以后你们是要过一辈子的,我是过来人,有些话还是要说一说……”
他拿过火折子,蹲在地上,呼啦一下,把那团黑漆漆的东西点着。
王西寺我背着手,眼珠子眨也不眨,定定地看着裴希声。
彼时的王西寺还在王老夫人的院子里住着,母子两人似乎是在说话。
她脑海里,不免又想起了刚刚那个丫鬟的脸。
王西寺坐在烛火下,远远一看,就知道是个儒雅至极的人物。
一个晚上,她听了母亲的话,带着少女的娇羞,给王西寺送去了一碗热汤。
一番话说完,裴希声觉得,自己心上的石头,终于卸去。
年轻,漂亮,眼睛像一弯浅月。
老夫人院子里的灯还亮着,似乎在和王西寺说着什么。
“难不成我还要对着她的墓碑,下跪道歉?”
两家究竟是不是为了利益,她不在乎;
王西寺的话,无疑在她的心上狠扎一刀。
这说明了什么?
什么都说了!
心惊胆战的疑惑冒上来,按不住,压不下。
夫妻两人相视良久,裴希声喉头一动,吐出一句话来。
“老爷,休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