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回首的夜不仅仅让她失去了女人宝贵的初夜,还有一颗高傲的心。
她甚至没有向阴嬷嬷倾诉,只以一句“媚蛛魔卵失手,被顾淮强占了身子”草草略过,没有描述一点一滴过程。
并非因为羞耻,也并非信不过。
她只是刻意想把那段经历忘却,不愿再感受一次痛苦。
没有人知道那个夜晚她是怎么熬过来的,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
被东魔百姓无比敬仰的魔宫圣女感觉自己这一生毁在了三个男人手里。
牧长歌和李隆观联手毁掉了一小部分。
大部分被顾淮扯成布条撕成碎片,丢在烂泥里狠狠踩上几脚,临走之前又撒了泡尿浇在上面。
那是一场让她无法直视的噩梦。
顾淮是那梦里的魔王。
是她的梦魇。
当早上姜沫带来一个亲兵通知她中午搬家,玉芙蓉差点没能管理好表情,强挤出来的不舍之情也显得很虚假。
不过她已顾不得了,不想在岫云居里多待片刻。
岫云居是顾淮的地盘,危险与痛苦的气息充盈在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之中,一刻也不想多留。
中午搬进留园,完全陌生的环境反而让玉芙蓉多多少少感受了到些许安全感,因为脱离了顾淮的掌控,起码这里是李隆观的府邸,不会冒出那张该死的魔王脸。
李隆观跟该死的牧长歌一样固然可恨可恶也可怕,但勉强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他也不会碰自己。
这是当初谈好的条件。
成为李隆观名义上的妾室也算避开了顾淮。
不管这两个男人之间有什么恩怨,顾淮总不敢闯进有数名亲卫把守的督帅府别院对李隆观的妾室做什么。
故此,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卧房墙壁里竟会传出顾淮的声音。
那个恐怖的夜晚似乎再一次遮蔽了天空,一股脑地灌进房间里,在她面前一一展开完全呈现出痛苦的色彩。
那略带笑意的低沉磁性声音穿过墙壁传进耳中,玉芙蓉仿佛听到了黑白无常拘魂锁链的哗楞声响,听到了冥界阎罗王阴森恐怖的笑。
这是来自阴曹地府的呼唤,这是来自冥界敲响的丧钟。
意识重新归于身体,她才发现身子已坐在椅子上,对面雪白墙壁上闪过一道微光。
紧紧攥住了阴春儿的手,玉芙蓉娇躯微微发抖。
“殿下别怕,有老奴在。”阴春儿用力握了握殿下冰冷的小手,死死盯着墙上开启的暗门。
暗门完全打开。
然而黑漆漆的门里探出的东西令主仆二人一怔。
黑黢黢泛着金属光泽犹如门板前移挺入屋中,再看才发现那是一面玄色半身重盾,表面隐有玄奥纹理显然是一件法器,随后玄铁重盾向前挺进露出身影。
却不是顾淮。
而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玄甲武士,一手持盾一手提刀威武中透着杀气。
刀盾甲士低喝了声什么,眼睛死死盯着玉芙蓉和阴春儿。
紧随其后,一个手持两柄八棱亮金锤的魁梧甲士走出暗门,身后跟着一个弓弩手。
三人瞬间摆好攻击阵型,刀盾兵挺盾在前,重锤兵护着左翼,两人身后一把大虞军制精钢手弩平端,瞄准的目标却是阴春儿。
玉芙蓉忽然不抖了,愣愣看了眼阴嬷嬷,也看到了她目光里的疑惑。
刀盾兵却道:“主公眼光不错,这小娘们儿硬是要得!”
重锤兵:“灯真大!”
弓弩手:“干!”
玉芙蓉和阴春儿更迷糊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
满嘴污言秽语,倒极像顾淮亲兵的样子。
没一个好人!
这时暗门里走出一个白衣女,身材高挑丰腴面戴白纱,一双多情含泪眼也看着阴春儿。
主仆二人立刻认出了此女。
这是昨晚出现在芙蓉画舫上把顾淮找走的那个女人,看来是顾淮身边的护卫高手。
白衣女盯了一眼阴春儿,警惕目光扫视一周站在了暗门左边。
随后暗门里走出一个头戴道冠、一身青色道袍的黑须道人,以同样警惕的目光看过来,站在了暗门右边。
终于,门里显出了一个挺拔英俊的身影。
一身锦色袍服的俊美公子面带春风般的温柔笑意出现在屋中。
“小嫂子,我来找你玩了。”顾淮笑吟吟地。
玉芙蓉:“……。”
阴春儿:“……。”
好吧。
墙里突然传出声音,墙上突然出现暗门的情形确实吓人了些,可是……你至于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吗?
或许是梦魇出场方式有些搞笑,或许是梦魇长得委实太过好看了,亦或他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玉芙蓉忽然不那么恐惧了,圣女殿下尊贵气度也从心底散发开来,悄悄松开了阴嬷嬷的手。
一张稚美沉静的脸上撇了撇唇角,轻轻一笑道:“顾大人这是上阵打仗来了?”
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前头三个甲士开道,身旁白衣女、黑须道人两大护卫一左一右。
说上阵打仗夸张了些,如临大敌并非虚言。
借助阵法暗道偷偷潜入一介手无扶鸡之力的小女子闺房,却摆出这么大的阵仗,亏你还是个堂堂大虞镇抚司指挥使,实打实的从三品实权高官。
看不起。
就是看不起。
不觉中,玉芙蓉勇气愈发充盈了些,气度也愈发从容起来。
被嘲讽了,顾淮也不在意,看了看装饰低调中透着奢华的闺房似乎很满意,目光落到玉芙蓉面带讥笑的美丽脸庞上才漫声道;
“没办法啊,幻魔殿阴春儿长老虽名声不显,真动起手来只怕亚圣也要费些力气,本官不得不防。”
闺房里瞬间安静了。
进屋后风萧萧和青虚子就一直盯着总角小丫鬟,进暗道之前大人介绍过,但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小丫鬟依然让两位大宗师有种错愕感。
而玉芙蓉和阴春儿已变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