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间茅草屋,屋檐上的草高低不平,屋檐上还悬着几个,一扇老旧的木门底下已经烂掉了几块,像小孩脱掉的牙齿、外面是丈余宽的用树枝柴禾围着的小院子,院子只有里横七竖八的柴禾散落在各处。 还未走到院门口小孩放开一直牵着杯影的手,小小的身影麻溜的跑到进院子推开吱呀响的木门。里面光线暗淡,窗户上也用茅草挡着。 掀开有些烟熏味的一块布做成的门帘,一个妇人躺在床上,枯瘦如柴,双唇发白,听见有人进来勉强挣扎着想双手撑起身体,却还是跌落在床上。 小男孩见状赶紧跑过去用力撑起母亲。在杯影的帮助下才半靠在床上,双眼无神,刚刚这些动作就已经不停的喘气。 “娘,我给您找到大夫了”小男孩不像在药店门口见到时的细声细语,在家里放开说话,话音里带着生机和希望。 李氏点点头,眼泛泪花,能过来给她看病的都是好人,如果不是为小保还小,她真不愿意连累这位女大夫。 “大嫂放心,我不会有事”杯影抿唇笑着,让眼前的病人不太有包袱。拿过李氏皮包骨头的手腕为她把脉,再看看眼睛舌头。 李氏的病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被一拖再拖据加上吃都吃不饱才拖到今天这幅样子。开几付药吃吃,再休息休息,多吃点人有力气了也就有了活力。只是看起来简单对孤儿寡母来说却谈何容易。 听完杯影的话,李氏抿抿干裂的嘴唇,缓缓开口,声音还是很轻,但也足够坐在旁边的杯影能听清楚“姑娘,奴身有个不情之请”说话时看了一眼小保。 “大嫂,孩子还这么小,娘亲才是他最大的依靠”杯影马上明白李氏的意思,李氏想着自己也许拖不久,想为小保找个栖息之地、如果杯影是肩上没有重任她一定很乐意收下小男孩,可她不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天,这样的她又怎么能给小保一个安身之地。 “您别激动” 李氏欲从床上发起来跪下来求杯影,被杯影拦住,她不收小保,她也不会让小保成为无依无靠的孩子。 “大嫂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您好起来”杯影说的不容质疑。 李氏看着杯影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她愿意相信她,也许是因为走投无路,也许是因为眼前的姑娘身上的某种气质给了李氏信心。 “哟,还真有人胆肥到敢跟我们柳家过不去” 为李氏看病的第二天杯影坐在院子里煎药,一个不三不四的人后后面跟着一群人,以前涌进小小的院子,外边还站了七八个,院子里进来的加上领头的有五六个。 “还他妈是个娘们”那人拿着一根细小的树枝挠头,边说边走到门边斜靠在门框上,不大的门配上那人高高大大,往那一靠就堵住了整个门。 “麻烦让让”杯影在来人的围观下煎好药,那群人也出奇地方有耐心看着杯影煎药。 “大爷就是不让”那人挑衅的瞟一眼杯影,而后高昂着头叼着树枝,不屑的哼着。 “请让开”杯影忍住心里的厌恶,再次客气而坚决的说道。 “不让”那人狠狠的扔下手里的树枝,操着双手以更悠闲的姿势靠在门上。 “哎呦”杯影一抬脚一伸手,那人已经在门前两米外的地上叫喊着,大家都还没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见眼前一花,一个大汉已经在地上躺着。 杯影径直走进去里间给里李氏喂汤药,她刚刚的一出手,外面那些打手虽说没看清楚,去都知道这位大夫不简单,是以一个个的在门口跃跃欲动可就是没敢动。 杯影从屋里出来原本围在门口的七八个人一个个的后退,杯影往前一步他们往后退一步。杯影拿出李氏换下来的衣衫在院子里的井边径自打水准备清洗。 “在下柳丁,姑娘何许人也” 刚打好水就有家丁领着一个看着还像模像样的人过来,此人正是柳家的庶子,没有下人的嚣张,话说的客气语眼神确是不屑。 “柳公子应该已经知道了,也何必多此一问”杯影看都不看他们,坐在小板凳下开始洗衣服,她还有事要做哪有许多功夫跟他们啰嗦。何况柳丁是个什么样的人李氏已经跟她说过,李氏今儿已经有好些,可以多说些话。 “姑娘想必听过柳家”柳丁还在耐着性子说,听下人的描述这个女子不是很好对付,他虽不屑,可为了不吃亏还是先探探底比较好。 “听过”杯影手上搓洗着衣服,还一边防备有人冲进屋子里为难李氏和小保,她特地叮嘱他们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那姑娘就是故意与柳家做对?”说这话时,柳丁的脸色阴沉,眼神阴鹫。 “身为大夫,治病救人乃是本分,却不知哪里是与柳家作对”杯影轻蔑的说着,柳家一向作威作福她可是听说过不少,也碰到过,只是她不愿惹事。 “姑娘认为柳家很可笑?”柳丁看见杯影嘴角闪过的不屑怒道。 “杯影认为可笑之人会做可笑之事,那自然是笑话,难道柳公子以为柳家做过?”杯影针锋相对,她的小心不知为何没有了,也许是因为小保的那个眼神,也许是因为这些年她麻木的活着,突然又醒悟了。 “喊你一声姑娘那时抬举你,二十二三岁还没人要,本公子就不嫌弃你人老花黄,看你还有几分姿色勉强收你做个妾,也免得这么大年纪还在外奔波养个残废弟弟”柳丁的耐心终于被磨完,开始恶言想向,句句揭短,尤其是说到老姑娘和残废弟弟引得他的手下跟着起哄嘲笑。 杯影缓缓站起,双手紧握,她不能忍受明幸被这样嘲笑,哪怕不是当着明幸的面。 “哎呦,生气了?”柳丁仰头大笑“本少爷还以为你是个冷美人,没有喜怒哀乐呢,看来本公子说对了”说完又是仰头一阵笑。 “七少爷,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柳家怎么也是百年世家,刚才那番话不妥”沈晨收到药店掌柜的报信赶紧过来,远远就听到柳丁大声的嘲笑的话语,心疼和愤怒都在心里升起,走近后又忍下来。 听到沈晨的声音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沈晨一身粉蓝色衣服翩然而至、 “原来是沈大公子”柳丁奇怪什么风把他吹来的,最重要的是沈晨是恰巧经过还是特地来的?柳家和沈家一直相安无事,虽然虽也不服谁可以一直保持着各自的默契,井水不犯河水,偶尔还有些生意上的合作。 “你还好吗?”沈晨无视所有人复杂和探究的眼神,走到杯影身前关切的问着,他看到她握紧的手又松开。 “没事”杯影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坐下将要洗好的衣服拧干水。 “沈公子什么时候认识这般低贱的人?”柳丁一向不满沈家在本地的声望快要盖过柳家,想他柳家百年传承,沈家不过一个外来的暴发户凭什么跟他柳家比。 “七少爷,代我向令堂八姨娘问好?”沈晨反唇相讥。 “怎不见柳家大少二少他们出来,好像每次都是七少爷做着本该下人做的事情”沈晨看似疑惑而又不解的眼巴巴的看着柳丁。 “姓沈的,你什么意思?”柳丁最讨厌别人说他是下人,他在柳家本就只比小人的地位好一点点,在外面他才有做主子的感觉,也因此在外面嚣张惯了,反正没人敢惹柳家。 “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下七公子”沈晨故意将七和公子分开说,还特地拉长七。 “我劝沈公子最好不要管柳家的闲事,我今天可是按照我大伯的话做事”柳丁拿出大伯,柳家的当家柳恒给自己壮胆,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沈晨,但是大伯还是很有威信。 “杯影大夫的事就是沈某的事,沈某也请七公子看在沈某的面上不要为难她”沈晨无意与柳家为敌,但也不会允许有人欺负杯影, “沈晨,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别人怕你我柳家可不怕”柳丁早没了之前装出来的镇定,开口便骂,大伯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他还想着在大伯面前长脸呢,眼看快要成了,这一个个挡道的都出来了,柳丁气不打一处来。 “沈晨的脸从来不需要别人给,因为沈某从不干丢脸之事”沈晨环视一圈,冷冷的看着柳丁。 “把那个老女人给我抓起来”柳丁跺脚怒道。 话一说完脸上就感觉火辣辣的,沈晨一晃身就在柳丁的脸上留下了五指印。 “杯影的事就是沈晨的事,谁要与她为难,就是与沈晨过不去”哪怕得罪柳家他也在所不惜,就是柳家当家也得给沈家几分薄面。 原来的十几个人加上柳丁又带来了七八个,二十几个人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气得柳丁骂骂咧咧的。 杯影却像一个事外人,里里外外的为李氏母子操持着,晾衣服,伺候李氏躺下,又挽起袖子准备为小保和李氏做一顿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