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看到两人的神色,顿时就心道不妙,立刻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接住摇摇欲坠的许秀。
许秀的嘴唇失了血色,一张脸苍白得吓人,全靠着李渊的支撑,才没有倒在地上。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而且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噩梦。
妙妙……
她们分明才分别没有多久,她坐在马车上,回头张望,还能看到妙妙袖着手站在宫门旁,脸上含着笑,远远地朝她看。
她对妙妙挥挥手,妙妙也伸出手,对她挥了挥。
李渊扶着许秀慢慢向外走去,她周身麻木,双脚无力,步履虚浮,一步一步好像踏在云间。焦灼无力的感觉渐渐将她吞没了,她的心底一片冰冷。
她迟钝地想到,往后,她再也见不到妙妙了。
陪了她们二十几年的妙妙,事事替她们考虑周详的妙妙,晚上和她们挤在一起睡的妙妙。
大狱中隐隐传来的哭嚎像针一样刺进了她的脑海,哀恸骤然袭来,心被死死地揪着,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妙妙……”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小腹中一阵剧痛,再也站不住了,整个人压倒在了李渊身上。
“秀秀,秀秀!”她只觉得痛得眼睛都看不清东西,只能模模糊糊听见李渊和方夏叫她。
“快请太医!”李渊心下一沉,吼道。
他不敢挪动许秀,小心地抱着她坐在了地上,然而手间忽然感到一阵温热。
他颤抖着将手从她身下抽了出来,掌心的鲜血灼伤了他的眼,他的心前所未有地惶恐了起来。
医案中那些血淋淋的例子好像都成了真,他紧紧抱着许秀,一直到太医赶了过来,命人将她抬走了,他还呆呆地坐在地上。
“皇上,您要保重身子啊!”姜公公跪在一旁,语气几近哀求,“太后娘娘听说了许昭仪生产,已经赶了过去,您还是先起身吧!”
他的身上手上都是血,闻言倒是抬起了头。
“是啊,秀秀……秀秀生产,我得在旁边陪着。”他梦游一般地说,“秀秀她说,她要我在一旁陪着。”
他终于找回了魂魄,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许秀离开的方向追去。
许秀感觉身上好像被套上了一圈圈的铁环,越箍越紧,剧烈的阵痛让她眼前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各处都像是笼了一层纱,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
她感到自己被抬起来又被放下来,身边有人走来走去,嘈杂的话语声在耳边不住地响起,还有人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
“皇上!”姜公公颤着声劝道,“皇上,您不能进产房啊!”
李渊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紧紧地握着许秀的手,一声声地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