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翊在他旁边,拱手礼的动作慢了半拍。海市这一趟,真是让他长见识了,又是玉衍仙尊,又是海市少东家,他个小小金丹哪里排得上号见这些大人物?
“来者是客,我不看重礼节,以后私下见我可以不用行礼。”
睚析狭长的眼眸眯了起来,像是动物一样警觉,他凑到云淮身旁嗅了嗅,他忍不住说出云淮的心思:“你不开心?”
虽是混血,睚析的对情绪的嗅觉依旧敏锐,他能嗅出人类身上散发的所有情绪,即使刻意遮掩,在他身边都无处遁形。这种能力的来源似乎是一种赐福,传说一位神女不希望人族肆意屠杀妖族,希望妖族与人族和谐共存,才赐下了这样的能力。
云淮非常清楚在睚析面前撒谎无用,便大方的承认了:“喜怒哀乐,人之常情。”
可以承认情绪,但原因他只会闭口不谈,即使是重生他也一直保持着与他人之间清晰明确的界线,没有人能真正探查到他的内心。但阿清不同,她的耀眼与生俱来,她是这段旅途的开始,也是他所有的留恋。
他也许能做到对别人的事心无波澜,但对于阿清,他永远都做不到淡定自若,收放自如。
“原来如此。”睚析透过他的眼眸,看到一片沉寂而危险的海,风平浪静的海面下隐藏着的却是吞噬万物的波涛汹涌。
“海市拍卖很热闹,希望几位多留几日,我好尽地主之谊。”在睚析眼里,小清清儿子的朋友有些不同寻常,于是他选择将一些话吞回了肚子里,说完客套话后再说道:“那就先不打扰二位了。”
睚析离开后,云淮和陈翊去到关着鱼妇的耳房,而徐杏河在屋里和秦衍掰扯能不能去玉衍宗的事,硬是抱着他大腿不让他走,也就没跟着他们一起来找鱼妇。
之前在仓库的时候云淮就查看过这只鱼妇的特征,确定她就是在太衡宗失踪的。但在宗内时,她的容貌和嘴巴并没有烫毁,如今她的嘴巴到下颚一片血肉模糊,只剩下血液凝固后发黑的血痂。
陈翊和云淮走近草垛,躺在上面的鱼妇一动不动,等他们走近了,她才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睁开眼。她的鱼目是淡粉色的,海市的人估价后说能卖三千上品灵石,鱼目也称鱼珠,可以炼器也可以制药,粉色稀有价格便更高。
所以,丹羽真人和梁嘉乐毁了她唱歌惑人的唇舌,震破了她听觉敏锐的耳朵,唯独没伤害她的眼睛。
陈翊在鱼妇面前浮空写字,“谁将你带离太衡宗?”
这鱼妇在人间待了多年,对人类的文字并不陌生,但她看了眼眼前的字后只是摇摇头,再没有别的动作。
“不知道?不能说?”陈翊疑惑地蹲在鱼妇的面前,看着她面如死灰,什么也不愿意说的样子,心想要不要用点别的高压手段。
“都说此鱼妇为凶妖,为何她手上的骨刺被拔了个干净,尾鳍也被人修剪过?”云淮指了指鱼妇手臂上已经断掉的骨刺,还有明显小于平常鱼类妖族的尾鳍。
“难道是执法堂的人干的?”陈翊想了一想,鱼妇不可能给自己剪尾拔刺,梁嘉乐也没有时间拔掉后等她伤口愈合,只有执法堂的人接手过这只鱼妇。
“执法堂的缚灵索或是捆仙绳就足以让她动弹不得,更何况还有以防万一的囚阵,给她剪尾拔刺实乃多此一举。”云淮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地上的鱼妇,将他的猜测和盘托出:“这样的处理手段应该更像妖奴交易前保护买主的措施。”
“或许,她并不是真正的凶妖,而是被冠上了凶妖名头的,妖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