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卿面色阴冷,并不再看白蟾玉。
可白蟾玉可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后卿:“不叫?罢了,早晚还是会叫的。”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气我坏了你的事,但你堂堂魔尊,跟着上界那群狗东西,谋划着、帮衬着弑师,就这一项,也叫正道?”
白蟾玉的语气,依旧是那么温柔,好似春风,又像珠玉滚落,此时此刻,加上那略略皱着的眉,居然还生出了几分亲切动容。
“哪里的道理,有人撺掇着叫弟子杀了师父的?知道人家看不上你,你还巴儿巴儿地往上凑,师尊我实在也是看不下去了。”
“你不用在这假好心,我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事。”
“你知道?呵........你知道什么?”
白蟾玉款步走近后卿,微微探身问道:“就凭那蓝浅一张嘴几句话?”
“你只听他们说我挑唆了诸神内战,说我厌恶凡人,想赶尽杀绝,还说我企图取代旧主成为新王?
但我,千百年了,凡事传出来的话头,都是他们说,你可曾听过,我何曾说过他们一星半点的不是?”
“还有说什么我骗凡人信我,那有为求长生的,自愿入我门下,这又成了我的不是......若我真是如此,也就罢了,但我却又不是.....”
白蟾玉说到这里,竟叹了口气,垂目不语起来。
过了片刻,白蟾玉再次开口:“我想,蓝浅他没告诉你,你们当今的神王,若是遇到我,也要叫我一声叔叔吧。”
后卿心下思索,略微摇了摇头。
白蟾玉苦笑了一声:“我想来也是,我只是父神造出来的工具,为他心爱的儿子,扫除障碍、搭桥铺路的一件工具罢了.......”
“仁慈博爱,可成大业,呵呵,殊不知那大业,靠的是谁?
说我要去抢他儿子的位置,难道我打下来的东西,只能拱手奉上不成?
就因为父神一句喜欢,一生偏爱,我就要担负着所有业障罪孽,有一句不满便成了别有用心之徒?”
“他们说我讨厌凡人,但你知道,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
“他们又是预言、又是托梦,想法设法告诉凡人,神明爱着他们。”
“可如果神明真、的、在乎,那我那仁慈博爱的哥哥又为什么不赐给凡人永生的寿命?为什么不让他们远离病痛?”
“十月胎狱之苦,婴孩从母体中生出,母亲便九死一生过了一趟鬼门关。可生一个还不够,往往是亏了身体根本接着生。
婴孩若是体弱,大多夭折,能勉强长得稍大些,又要开始学堂准备着考功名。
生在贫苦人家,或者成了家奴,便要受一辈子的穷苦,即便是生在富贵人家,兴许不愁吃穿用度,但又要心累家道名声。
更何况还有各种苦病,一病三年便会给人折磨的不成样子。
功名、权势、银两,娶妻生子,再让孩子接着走自己老路,凡人就这样,一代一代,受着同样的苦活着。”
“难道他们所说的爱,就是用这些东西折磨凡人,然后再假模假样的出来施展神技拯救万民于水火中么?”
“什么神爱世人,都是谎言罢了。”
“他明明可以让凡人远离这些苦难,但却为了上界想要被崇拜的虚荣,而造了这么一群脆弱的玻璃玩偶随意摆弄。
所以,与其说是我讨厌凡人,不如说.......是我可怜他们,想结束他们的痛苦,仅此而已。”
“所以.....”
后卿抬起头,冷眼看着白蟾玉问道:“你的方法,就是送他们去死?全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