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很闹腾，班里的“小魔女”杨佳佳正追着“淘气包”赵凯杰跑，赵凯杰在走廊里四处逃窜，杨佳佳不依不饶，跟在后面脸颊涨得通红，只因为赵凯杰揪了一下她的马尾辫。　　　　李辰辰单手支着胳膊坐在座位上看书，偶尔瞟一眼窗外嬉闹的同学，初夏的阳光很是温和，薄薄脆脆的一层均匀地涂在窗台上、地砖上、人的皮肤上，呼吸间都是满校园的香樟树散发着的好闻的清香，李辰辰的心忽然变得非常平静，想把日子停在这里的想法又冒出来了，它们忽然间就长成了一棵棵嫩绿的小芽。　　　　王智慧去楼下搬了一桶矿泉水，累得满头大汗，却还不忘招呼大家，“喂，同学们，有水喝了啊。”　　　　回到座位，他凑过来看李辰辰看得什么书，李辰辰头也不抬，只是把桌角的一包纸巾推给他。　　　　他也不客气地拿过纸巾擦汗，瞟见她桌上的水杯已经快空了，就随手拿起去饮水机下接了一杯，替她摆好。“哎，看什么呢，我也要看”　　　　李辰辰像往常一样把书页合起，露出封面，王智慧有些尴尬地笑笑，扶了扶眼镜“好吧，《女生日记》，我就不看了，这是写给女生看的吧”　　　　上课铃声响起。李辰辰把自制的树叶书签夹到书里，“也有《男生日记》，我打算看完这本就去看它。”　　　　王智慧半张着嘴，有些惊讶，似乎心里在想：不是呀，你是女生呀，怎么能看《男生日记》呢？　　　　李辰辰看了他一眼，很平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谁规定《男生日记》只允许男生看的？同样，男生也可以看《女生日记》呀。”　　　　那是星期四下午的数学课，胡老师正在讲习题册，他说：“这次的作业内容比较简单，那么我们就来‘开火车’答题吧，从王晓苒开始。”　　　　果然“火车”开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李辰辰他们前排，前排的周燕站起来的时候，王智慧“哇”地叫出了声，全班同学的目光朝教室这边投过来。坐在周燕后排的同学霎时开始窃窃私语。　　　　周燕被弄得不知所措，脸色很不好，她结结巴巴说了答案，声音小的得像蚊子叫。她还不知自己的水蓝色校服裤后面染了一片红色的血迹，乍一看，就像绣了两三朵红色的小花。　　　　可能是对这几天看的《女生日记》印象深刻，李辰辰一下子就想到了“月经”这两个字。　　　　“怎么了？”胡老师背着向着里走来，神色依旧凝重。他顺着学生的目光看了看周燕，一下子就明白了。但沉着如他，只是不动声色地让周燕坐下来，转而向王智慧发问：“怎么，王智慧，你兴致很高昂嘛，你来讲一下最后这道题。”　　　　李辰辰在这时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举起来，“胡老师，我肚子疼，可以去一下医务室吗？”说话的时候，她的眉头都皱在一起，似乎疼得厉害。　　　　也许这是她第一次在上课时间请求去医务室，也许因为她一直是第一的成绩，严肃的胡老师点点头，“赶紧去吧，”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招呼一下坐在她前面的周燕“周燕，你陪她去看一下。”　　　　周燕的脸色依旧不好，李辰辰拿了挂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牵住她的胳膊，从教室后门离开。　　　　留给王智慧的是久久的诧异，怎么忽然就肚子疼了呢？他想。　　　　李辰辰把外套递给周燕，“你校服裤脏了，先把这个系在腰上披着吧。”　　　　“是……是血吗？”周燕有些难为情地问她，眼眶发红。难道是被刚刚同学们的眼神吓到了？李辰辰想。　　　　“嗯，这个好像叫‘月经’，我在书上看到的。”　　　　“好丢人啊，大家都看到了吧。”周燕低下头，好像要哭了。　　　　“没关系的，这是很正常的事啊，每个女孩都会经历的。”李辰辰一路拉着她下楼，到了学校超市门口。她看着精神还在恍惚中的周燕，“那你在这里等我。”　　　　她径直走进超市，也不询问，只是凭着记忆走到那片陌生的货架前，象征性地拿了几包卫生巾看了看，最后挑了粉色包装的“小护士”，神色平静地到柜台前付钱。　　　　她走出超市，把卫生巾递给周燕，“这个，你会用吗？”　　　　周燕摇摇头，神色紧张，她问：“李辰辰，你......已经来这个了吗？”　　　　李辰辰笑了笑，“还没有，但是我看我妈妈用过，我可以教你。”　　　　“谢谢你啊，李辰辰。其实你没有肚子疼吧，只是是为了帮我。”　　　　“没事啦，呃，对了你想看《女生日记》吗？这本书很有用的，回头借你看，我觉得我们应该早一点知道随着长大，我们的身体会发生哪些变化。”　　　　“好啊。李辰辰，我觉得……你好像一个老师哦，说话总是很高深，不过也难怪，你那么聪明，成绩那么好。”　　　　“我不聪明的，可能是喜欢看杂书吧，说话什么的就显得……显得成熟那么一丢丢，哈哈。”　　　　“哈哈，‘一丢丢’，是你造的词吧。”　　　　“不是啊，我预测，将来这种词语会大火的，just so so。”　　　　“什么意思？”　　　　“一般般。”　　　　“还说自己不聪明呢，我就不知道这个英文的意思。”　　　　“好啦，我们去厕所吧，一会儿该下课了。”　　　　“嗯，那你的外套我今晚拿回家洗了明天再带给你”　　　　两个女孩走到水池边洗手，缓缓的水流冲过她们年轻的十二岁的皮肤，从高墙外探进的树枝带着阳光轻轻晃动着枝叶。　　　　周燕有些担心，“李辰辰，你说这个是每个月都会来的吗？”　　　　李辰辰点头，“嗯，而且好像是有规律的，差不多都是在这几天。”　　　　周燕沮丧地叹了口气，“哎，做女生真倒霉。你说，男生会不会也有什么很麻烦的事啊。”　　　　男生？李辰辰一面漫不经心地说着“这个，我不知道哎”，一面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宇。那个傻瓜，也不知道最近过得怎么样，学习有没有进步，能不能像他自己说的考上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