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儿啐了宋长水一口唾沫,年轻又桀骜,一副血气方刚,又义薄云天的模样。
宋长水跟个鹌鹑似的,往后边挪了挪。
“行了,小四儿,长水也是着急,要不是茶茶非跑来孔雀山,江婶儿也不会摔下去。”
“茶茶根本就没来孔雀山!”小四儿眼白上翻,“谢知青报信,说陆大哥带茶茶去了城里玩,特地让我去隔壁县转告江哥。”
“谁踏马骗江婶,说茶茶来孔雀山了?”
小四儿握着拳,充血的眸子掠过这群村中的青壮年。
大伙儿错愕过后,纷纷指责起来。
“肯定是哪个娃调皮捣蛋干的,这种事绝对不可能是咱们大人干的,大人都有分寸,不可能做出这种丧良心的事!”
“就是,江婶儿待我们不薄,我们谁不是江婶儿看着长大的?我小时候,江婶儿还给我吃过窝窝头呢!”
“这事儿得告诉村长,就算是谁家娃调皮捣蛋,也绝对不能纵容,万一这娃又对着其他婶子大娘的骗,那岂不是没完没了?”
“对!必须要找出这混蛋娃,使劲儿揍他一顿!”
小四儿往坑边走,手里紧拽着绳子,绳子突然震了震,向下拉了拉,他立马反应过来。
“别他妈唠嗑了!快过来拽绳子,江哥有动静了!”
月夜过半。
西堰村比往常寂静不少。
唯独江家的院子,犬吠声一阵接一阵。
“哎呦!烦死了!”
季老太太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她披上一件薄褂子,把屋里的灯拉开。
季老村长立马就醒了,粗眉一锁,轻呵,“把灯拉灭!电费多贵!”
“江老婆子家的狗一直叫,我睡不着。”季老太太咬牙,“人都不在,狗还不安生!”
“睡你的觉吧!”季老村长迷迷糊糊,又打起呼噜,甚至边打呼噜边说话,“也不知道找没找到……”
季老太太一听,猛地把电灯线拽了下来,屋子里瞬间黑漆漆,继而月光打入,惨白交织漆黑。
“我看找不到才好!”
季老太太冷哼两声,不解气,又给了季老村长一脚,扯过被子,重新躺下。
“汪汪汪——”
犬吠声逐渐停歇。
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家开门关门声,轻微,倒也清晰。
村口卫生所。
“沈大夫!沈大夫!沈——”
“小沈大夫!麻烦您处理一下我娘的伤口!”
江鹤之抱着章良娟,一路慌张来到村口卫生所。
卫生所啪嗒亮起一盏灯,屋里匆匆跑出来一个头发凌乱的姑娘。
“江大哥?江婶儿这是怎么了?快把她抱屋里来!我去拿药!”
沈连溪连跑带跳,冲进药房,抱着一个药匣子出来。
跟着送人的小伙儿眼睛都直了。
“小溪就是漂亮,你瞅那脸蛋,那腰肢,美啊!”
“别肖想了,人家可是要考大学的。”
“那怎么了,我年轻啊,不比江哥强点?江哥可结过两次婚,还带个娃,我可没有!”
“别胡说!小沈那辈分,得给江哥叫声叔!俩人差了十来岁呢!”
“我知道!反正我就是比江哥强点,小溪绝对能看上我!”
卫生所病房中,沈连溪红着脸,给昏迷的章良娟处理伤口。
院子里的议论声传进来,惹得病房内气氛不太对。
江鹤之拧着眉,站起身,“你别放心上,我出去教训他们。”
“江大哥,算了吧。”沈连溪低着头,轻细的声音越来越低,“闲话而已,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