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星云不同,这三天他和陆林轩每天都会抽空出去逛逛。
徐墨也来了几次坐会,他和陆林轩也会去找徐墨,只是幻音坊到底是女帝的地方,而且又全是女子,他们作为客人,该遵守的规矩,还是得遵守,就算是身为女子的陆林轩也是如此。
然而,这有诸多限制的幻音幻,对徐墨却是畅通无阻。
两天前,徐墨来了一次,随后带着他和陆林轩去幻音坊的一座庭院歇息,路过那些侍女时,只是问了一声,就放行了,若在平时,他和陆林轩,必定有侍女带头领路。
不说那些侍女了,就连从未露面的女帝,她身边的那些圣姬,对徐墨这举动,也是不过多询问。
而且不同的,虽然幻音坊的人遇到他和陆林轩也会问好,但也只是表面而已,对徐墨,那就是发自内心的恭敬。
期间也有遇到岐王过来,两人的交流方式,也是朋友之间的平等关系。
回去后,陆林轩也和他说过,说徐大哥好像回家一样,他当时也不知怎么回答了。
即便是他在通文馆,好歹也是少主了,同样少不了这样那样的限制,而徐墨可以说是一个外人,却能在全是女子的幻音坊,畅通无阻的行走,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有时他不禁在想,难道是那女帝,看上了徐墨,还是说岐王想将女帝许配给徐墨,又或许,让徐墨住进幻音坊,就是想用美人计,于此将徐墨留在岐国。
其实这些他也不觉得奇怪,如徐墨这般,不仅自己实力强的可怕,云霄山还有一众实力不知深浅的手下,用什么方法拉拢都不是没可能,就算到了通文馆,他义父同样会这样做。
从种种迹象来看,徐墨明显与岐国关系非常密切。
但是,纵然要拉拢人才,作为君王,即便是再宽容大度,君臣之间,该有的规矩,双方还是得注意一二,不然,何以立威。
既然不是上下属关系,那就只剩下相互合作的盟友关系了。
这件事,他思考了几天,有一点,是他是想不明白,如果结盟和攻取凉州是真的,徐墨是用什么办法说服岐王,同意为他提供方便,攻取凉州的。
一个强大并且统一的河西,一个四分五裂并一盘散沙的河西,明明是后者对岐国更有利才对。
“盟友”?
李星云若有所思,接着问道:“那凉州”?
张子凡这下是真的为难了,不知该不该继续和李星云说出自己的猜想。
李星云笑道:“张兄,直言便是”。
张子凡还没开始讲,就先打上预防针找退路:“李兄,接下来的话,都是我的个人猜测,你听听就好,未必能成真”。
李星云点了点头。
张子凡猛灌了一大口酒,似乎想要酒壮人胆:“徐兄,应该是要取凉州”。
李星云突然咧嘴笑起来:“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就这你还婆婆妈妈的”。
随即拿起酒坛,示意道:“来,张兄,喝酒”。
张子凡无声碰了下酒坛,试探性问道:“李兄,你就没点其余想法”。
李星云随意擦拭掉嘴角的酒渍,摆摆手:“我虽是大唐李氏余脉,但我志不在此,况且河西地区早已沦陷在胡虏手里,徐兄愿意去收拾他们,我高兴还来不及”。
张子凡看着李星云的眼眸,不似作伪,默默松了口气,闭口不言了。
他还真怕因为这还不确定的事,而让两位好友,在心里留下芥蒂。
李星云突然满脸笑容:“说起来,我还真希望这事是真的,若是以后这天下容不下我了,我就能跑到凉州,找徐兄混口饭吃”。
张子凡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李兄,我觉得不用太过悲观,毕竟这偌大的天下,总有你还没发现的地方,岂会无容身之地”。
看着若有所指的张子凡,李星云当没意会,点头道:“岐国算半个”。
张子凡皱眉道:“岐国?半个”?
李星云眼神清澈,轻声道:“徐兄信他,还能来汴州,他就不坏”。
张子凡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小声提醒道:“有句话,叫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我这个天子当得还挺自由的”。李星云自嘲一笑,道:“我自己什么斤两,我很清楚,我这个大唐李氏最后的余脉,仅存的一点威慑,不过是身后那人给的,比起挟天子以令诸侯,死的我,对那些野心勃勃,又偃旗息鼓的诸侯来说,只会更加有价值”。
张子凡欲言又止,心里无奈的叹息一声,不再试探,也不再多说。
确实没错,当今时局,大唐虽亡,但念唐的百姓,还在,他活着,爱惜羽毛的诸侯,就不敢冒头,如果死了,真正的大唐将彻底画上句号,到时,谁都可以打着以复唐的旗号,逐鹿天下。
不过有些话,张子凡最后把它藏在肚子里了。
人心最是难测,人也是会变的。
只是他也不想什么都往最坏的想,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准,又到底是对还是错。
与此同时,岐国凤翔府往东五十多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骑着高头大马,慢行在一条山野小路上。
山风呜咽,暮色青冷,后面一人矫揉做作,喋喋不休哀怨不已。
前头一人戴着脸罩,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从那不断揉额头的动作,看得出来,既无奈,也有些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