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命的生物体内才会产生气,可以说气和生命是息息相关的。 截断未到死时的人的性命,通过收集气来掠夺阳寿。左雅虽未亲眼见过这种做法,却也有所耳闻。懂得这种手法的人……或是妖怪,绝对是道行高深,非常人能应对。 “我们皆凡人,要与那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斗,恐怕有些危险。”左雅虽这样说,却无多余的表情:“井岚虽是幼年体,但林魅得天独厚,修炼速度很快,他若是在把握要大多了。可惜那家伙竟能被没化型的玉精摆一道。”江小天把胸脯拍得“噼啪”作响:“我和卫渊这些日子里勤奋苦练,进步大大地有!” 三人将坟墓修好,向食尸鬼的洞穴走去。此时天已大亮,但森林里的路仍然不好走。江小天见左雅如履平地的轻松样,不禁问:“你怎么那么轻松?”“我家住在山林中,比这里难走百倍,早习惯了。”左雅指指一种植物:“这种植物的汁液令皮肤瘙痒,别沾上了。” 食尸鬼居住的洞穴的入口非常狭窄,只容一个人通行。里面黑兮兮的什么也看不见,但靠近了能听见沙哑的吼叫声。三人达到这里的时候,已到正午,卫渊和江小天简直不能想象昨晚左雅是怎么用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打个来回的。 卫渊画了一只鼠妖放进洞去,没过多久,鼠妖探了消息回来。“里面有三只食尸鬼。它们守着个石杯。”左雅道:“那一定是用来盛放气的容器。我和江小天进去,卫渊你守在洞口。我们把石杯毁掉,只放一只食尸鬼出去,它肯定回去找它的主人。” 江小天在身前立起结界,走在前面,左雅紧随其后,顺着甬道缓慢前进。洞穴里倒是亮的,上方有个洞,形成天井般的构造,把内部照亮了。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摆着个暗红色的石杯,好似会发光的宝石做的。一个食尸鬼趴在石杯上,咧开的嘴中冒出丝丝白雾,钻进杯子。随着气进入石杯,石杯一明一暗地闪着,像是颗跳动的心脏。 另两只食尸鬼在旁边四肢并用地晃悠着。它们的长相很像人,但肌肤很干,皮肤是浅褐色的,嘴也比人的大,里面长满了利牙。 左雅绕过江小天,右腕上的银镯化作兵器。经过练习,他们的配合已经相当默契。江小天时机恰当地筑造出结界保护左雅,或是给她创造腾挪的落脚点。期初,他常常无法跟上左雅的速度,或是结界挡住了左雅的攻击,但是现在他已经能预测到左雅的行动路线了。 左雅一个后翻跳到空中,身体垂直向下,双锐的尖头扎进食尸鬼的后颈。食尸鬼的肉很硬,金属刺进去的声音非常恶心,而且没有血流出来——什么都没有。同时江小天用结界缠住了另一只食尸鬼,然后他不断地收缩结界,想把食尸鬼勒死。但那东西的力气非常大,生命力也很顽强,僵持了好久都没有死。这时一把飞刀像流星般射来,正中食尸鬼的额头。 剩下的那只食尸鬼见状不妙,向洞口跑去。两人没有阻挡。卫渊带着两只影犬守在洞口,防止第二、第三只食尸鬼跑出去。见一只食尸鬼跑走后,江小天和左雅就出来了,知道成功了。“我又在它身上撒了踪牵。”卫渊说。 江小天抹了把脸上的汗:“大白天的能看见吗?”左雅冲他一挑眉。把药膏涂在眼皮上后,看到的不是晚上那种莹莹的白光,而是一点点蓝色,好像地上撒了亮片似的。 他们跟着痕迹走,竟走到了先前他们借宿的村子。这说明那个制造了怪的人以普通村民的身份隐藏着。江小天指着前方叫道:“看!在那里!”在草垛间,刚刚跑掉的食尸鬼躺在地上,已经死了。蓝点到处为止。 “一定是幕后黑手把它杀掉了!”江小天判断。这里是公共的晒谷场,堆积着村民晒干的稻草,根本不能判断是谁来过这里。“能知道是谁吗?你的鼻子不是很灵的吗?”“我又不是狗!”左雅瞪了他一眼:“我顶多能分辨是哪个种族。不过这里除了食尸鬼外没有其他可疑的气息了。要么那是个人,要么是能隐藏气息的强者。” 说着她走到食尸鬼旁边,“不能让普通人看到这个。”一团蓝色的火焰落在食尸鬼身上,很快就烧掉只剩一片灰了。 目标就在村中,这点毋庸置疑。而三人先前已经离开了村子,为防止罪魁祸首起疑,三人易容后进入村子。江小天摸着脸上的假胡子:“为什么我要假装大叔?我的脸好痒!”“我随身带的道具这有这些,你就将就点吧。”左雅改变了自己的脸型,那些材料黏在脸上也让她很不自在。 三个人各买了一瓶廉价的汽水用吸管吸着,站在树荫下商量。左雅“吱溜”吸掉半瓶汽水:“盗取寿命的人会一直保持不变的容貌,长时间呆在同一个地方会暴露。所以我们要找的是外来的,在这里居住时间不长的人。”卫渊提出一个问题:“偷取别人寿命的这个人,他需要多久补充一次?” “因为那些不是自己的阳寿,比例上不是一比一的。比如死的人还有十年寿命,但盗用后并不能得到十年寿命,要短很多。”左雅解释说:“但具体能得到几年……和使用的手法、体质有关,好像时间长了之后,需要补充的频率会增大。” 江小天假装成研究民俗文化的教授,左雅和卫渊是他的学生,三人向村民打听各种事情,煞有介事地做笔记。淳朴的村民不疑有他,都尽力地配合。这是个小村子,外来的人只有四个,之前借他们留宿的王虎夫妇是六年前搬来的,还有两年前从邻村嫁过来的张家媳妇、五年前来的老孙头。 这时有一队人向村外走去,卫渊等人站得地方能听见几声哭号声。跟他们唠嗑的老婆子伸长脖子望了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造孽啊!又死了一个。”距离卫渊等人上次看到的新坟建造的时间不到一个星期,死人的频率这样高,可见别人的阳寿对那人已经效果颇微了。江小天佯装不知地问:“这怎么了?”老婆子又叹了一声:“这是二强家的小子,前阵子一直生病,还是没熬过去。” 本来生老病死没什么稀奇的,但两年前村子里生病死亡的人变多了,村民们才注意起来。死掉的人一开始是乏力、没有精神,也查不出得了什么病,就是日渐虚弱,然后就死了。后来有人发现,几年前也有几个人是这么死的。也有人来看过,推测是水不好,但检测了一番也没有问题。反正直到现在也没有查出原因。今年死的人更多了,好多都是小孩,以至于许多人家搬走了。 老婆子紧张兮兮地说:“其实大伙儿都觉得是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但这种东西不好说……对了,棺材旁边的那个秃顶的,就是老孙头。有坟被挖后,他就去守墓地了。” 老孙头走在送葬的队伍里,面色阴沉木讷,花白稀疏的头发在风中晃动。他似乎已经见惯了死亡,表情中没有半分悲伤。送葬的队伍逐渐被一片树林挡住了。 村子没有标准的墓地,都是在山上埋掉的。凡是有新坟建成,都会请老孙头守夜,但事实证明没有多大作用。新坟不一定是挨在一起的,加之近期食尸鬼越来越猖獗,老孙头的存在并不能阻止食尸鬼的行动。更何况这个老头也不一定有胆子对抗食尸鬼。 左雅问道:“这食尸鬼是真的吗?只是野狗之类的野兽吧。”老婆子似乎有些不满自己的话被质疑,信誓旦旦地说:“老孙头亲眼看见的!”她开始述说从老孙头那里听到的事情。 那是第三次有尸体被刨出来,村民们商量之后决定让人守夜,赶走吃尸体的野兽。后来挑了个小伙子接了守夜的活。小伙子带着煤油灯和锣住进了墓地旁边的简易木屋里,等待着天黑。 晚上的山风吹得“呼啦啦”响,好似野兽在嘶吼。一直到了凌晨,外头都没有动静,小伙子缩在被子里,心想野兽今天可能不会来了。他开始犯困,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有奇怪的声音。他挪到窗口往外看,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像是人,但却用四肢爬行。那怪物用双手扒着土,好似两把铲子,很快就把坟挖开了,然后把棺材掀开,把尸体拖了出来。 小伙子看着食尸鬼跟人一样的形体,吓得两股战战,死死扒着窗户,根本不敢出去。他原以为只是野狗之类的动物,找不到食物就来刨尸体吃,但外面这个不是人的话,就是怪物了!什么人会去半夜吃尸体呢?而且力大无穷,能够一下子把钉起来的棺材掀开来?就算是个人,也是个怪物般的人! 小伙子瘫倒在地上,惶恐不安地度过了夜晚。第二天一早就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下山。村里人一开始还不相信他的话,等上山查看了一番,发现了脚印才相信。然后就没人敢去守夜了,老孙头就站出来了,他年老又没有什么手艺,一直以来都没个正经工作,有了这个工作,也能得个温饱。 “但是食尸鬼仍然出现,为什么还要他守夜呢?”左雅用笔尖戳着笔记本。老婆子回答:“其实还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