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卜将龟甲拿到灯烛之下,仔细观看着龟甲上的裂纹。解读着那无穷的玄妙。
“这……这……”
太卜大惊失色,慌忙带着龟甲,回到了大殿。
“王上……这龟甲占卜的结果,还请王上过目。”
施韦王神色之中,却颇有些不耐烦。
“本王又看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你直说便是。”
“这……臣不敢说……”
施韦王闻言,怒不可遏。
“让你说你就说!啰哩啰嗦的!你若是嫌这太卜的位置待腻烦了,本王换个人来做便是!”
“是……是……”
太卜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这……龟甲上的迹象表明,东南方……将有人……称雄于天下。”
施韦王听了这话,大惊失色。
怪不得这太卜吞吞吐吐,原来是这个原因。
这话事关重大,可不能被别人听到。
施韦王示意太卜退下,又皱眉思索起来。
一直站在施韦王身旁,不言不语的施析,突然开口。
“父王,上涂境的东南方,不就是右林境?难道说玄熵一族,有不臣之心?”
施韦王连忙作了个手势,示意施析不要再说下去。
“这话可不能乱说。谁不知道,如今后厦一族,占据左丘境内,疆域辽阔,称霸天下。各方国向其俯首称臣,年年朝贡晋见。”
“可是父王,万一其中,有什么变数呢?”
施韦王叹了口气。
“要说我们上涂境,夹在左丘境和右林境之间,实在是苦不堪言。这两个,哪个是我们得罪得起的?”
施析看着施韦王愁眉不展,又有些疑惑不解。
“父王,这不过是玄熵与后厦之间的纠葛,与我们施韦有何干系?”
施韦王摇了摇头,眼中突然放出精光。
“不……这不止是玄熵和后厦之间的事。如果真是因为这个,导致天下动荡不安,那我们施韦,还是要尽早筹谋才好。”
“父王……是要趁此机会,拉拢玄熵?”
“你还是挺聪明的。”
施韦王意味深长地笑了。
“听说玄熵那边,刚刚立了嫡长子玄契为王储。依我看,这倒是个好机会。”
“父王的意思是?”
“正好媚儿待字闺中,不如就趁此机会,将她嫁过去。两国联姻,与玄熵结盟。”
施韦王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施析闻言,眼中失落,一闪而过。
这微妙的神情变化,却被施韦王捕捉到了。
施韦王冷笑一声。
“怎么,你舍不得她?”
“不……不是。”
施析慌忙解释着。
“她是你的妹妹,早晚要嫁出去的,也总不能在砥石待一辈子吧?”
“这个……孩儿知道。”
“嗯,知道就好。”
施韦王看着施析,那面容颇有几分自己年轻的模样。
“析儿,你今日也奔波劳碌一日了,先去歇息吧。”
“是。”
施析回到寝殿,换了衣衫,躺在床榻之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施韦王刚刚的话语。
“正好媚儿待字闺中,不如就趁此机会,将她嫁过去……”
“她是你的妹妹,早晚要嫁出去的……”
施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中愈发烦乱,索性翻身下床,又换上衣衫,出了寝殿。
宫中的卫队正如往常一般,彻夜巡逻着。
施析心中放心不下,索性前去查看流民的情况。
施析一路走到西北的马苑,此处也派了盾甲兵进行看守。
“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施析询问领队。
“民众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下来,已经给他们分发了食物,如今俱已睡下了。”
施析点了点头,又转身向寝殿方向走去。
正走在路上,只听得一阵清越动人的箜篌声,徐徐传来。
施析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媚儿,这静夜如此悠长,你……亦是无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