崃邾带着玄履,返回了自己的军帐。
“五日之限,怎么看也太短了。”
崃邾来来回回踱着步子。
“雍王子就是借题发挥而已。不如,我连夜派人送你回壑市城,你在城中暂时避一避风头。等五日之期一过,雍王子找不到人,这事也就算了。”
“将军,你是信不过我么?再说,眼看大战在前,我身为副将,又怎可临阵脱逃?”
“这……好吧,那你就说说,你的打算。”
“将军,您先告诉我,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庆功宴那天夜里,大家都喝得有些晕晕乎乎,翌日一早,我才发现你的营帐空空如也。我私下派人去寻你,却遍寻不着。”
“我……我去了西边的山谷。”
“嗯,偏偏此事被雍王子得知,便要趁此机会作起文章来。偏又过了几日,白狄人又带军杀了过来,这次来势汹汹。”
“领军的是谁?”
“是白狄王,淳惟。”
淳惟?那不就是阿莘的弟弟?
一定是因为阿莘被抓来了渠原,他才带军攻打过来的。
“因为前两次大获全胜,雍王子有些轻敌起来,贸然与白狄正面迎击。可此次白狄军力远胜前两次,竟是之前的数倍有余,因此我军便落了下风。”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大发雷霆,要把这罪名安到我头上。”
“如今,淳惟带军驻扎在渠原和北漠境的交界处,随时会发动下一次攻击。所以我才说,五日之期,时限太短了。”
玄履下头来,目光落在案几上铺着的地图上。
目光由苍翠的渠原,越过蜿蜒流动的河流,又再次越过北漠的边境,穿过茫茫黄沙,最终来到巍峨山脚下,一座标注着“合黎”的城池。
“将军,这合黎城,便是白狄的都城么?”
“正是。”
玄履又来回看了看合黎与渠原的距离,突然抬起头来,冲着崃邾会心一笑。
“将军,我有办法了。”
“哦?说来听听。”
“我们不妨,先从渠原撤军。”
“什么?阿履……你这……算是什么办法?”
崃邾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若是雍王子知道你这主意,都等不到五日之期了,当下便会将你当成叛徒,斩首示众。”
“将军莫急,我只是说,暂时先撤军,可没说再也不回来了。”
“那……又岂能将渠原拱手让人?”
“将军莫急。我听方才将军描述,白狄王此次亲自带军攻打渠原,白狄军力也远胜之前,那以将军所见,合黎城中所剩军力,还能有几成?”
“这……”
崃邾凝视着地图,很快就明白了玄履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声东击西?”
“没错,我们假意撤军前往壑市,实际暗中绕到后方,直接袭击合黎城。”
“阿履,你这方法,理论上虽是可行,但却有三个漏洞。”
“哦?还请将军指点一二。”
“其一,合黎城的位置,地处北漠境内腹地,与边境处隔着一片黄沙,我军若是在沙漠中长途跋涉,食物水源如何保障?”
“嗯,粮草辎重,后勤物资,确实是个问题。”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北漠境可不比西疆境,我军前往合黎,这沙漠之中,角马的行进速度,又如何比得上凶狼?”
“嗯,将军说得有理。若是白狄人侵占渠原之后,就势掉头返回合黎,那被包围的,可就是我们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地图上虽然标注了合黎城的方向,但我军并未实地前往过合黎城,沙漠之中又没个参照,极易迷失方向,若是我军深陷流沙,不辨去路,这又如何是好?”
“嗯,路途不明,方向难辨,这倒也是个问题。”
崃邾望着玄履,又叹了口气。
“阿履,你的想法虽然不错,但到底还是太年轻。行军作战,可不只是有计谋这么简单。实际情况,远比我们想象得要复杂许多。”
“将军教训得是,我记下了,凡事不能纸上谈兵。”
“嗯。我还是派人,送你回壑市吧。”
玄履看着崃邾,又轻声一笑。
“可是将军,我还有几句话没说完呢。将军不妨听完,再将我送走不迟。”
“好吧,你接着说。”
“将军方才提到,我这方法有三处漏洞,其实,也不是不能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