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看了他一眼,也不想跟同村的人闹太大的矛盾,叹了口气追着乌鹊走了。 阿寻跟在他们的后头,抱着他的宝贝阿猛,一起回了家。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那个黝黑又身体健壮的大哥哥,总是跟着自家的乌鹊姐姐不放,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乌鹊姐姐基本将他无视,对方却依旧跟在她的后头,一直目送着她回到了屋子里,跟他道了谢,这才走掉。 这仿佛就是以前的张云峰的翻版!阿寻想到这里,似乎懂了什么。 “姐姐!这个大哥哥喜欢你!”阿寻笑道。 “你懂什么叫喜欢什么叫不喜欢吗?”乌鹊原本毫无波澜的面孔出现了一丝笑容,“你才多大的人。” “我怎么不懂啊!”阿寻摸着阿猛的羽毛,一本正经的分析起来,“哥哥们喜欢乌鹊姐姐的时候,都喜欢缠着你,送你东西,对你百依百顺,喜欢保护你!” 乌鹊噗一声笑了出来,对他的“结论”不作评价,只是拿着一块破床单和一条牢固的麻绳,准备把野猪从山上拖下来。 那么大的野猪,要是直接搬下来,她会直接累死在山上。 “姐姐,你喜欢哪一个啊?”阿寻忽然问道,“以前在寨子里,好多哥哥都偷偷喜欢你,我听到他们说,都想去把张云峰哥哥打一顿呢!” “小小年纪,你懂什么叫喜欢,这种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是哥哥和妹妹,亲人之间的喜欢,就像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这样。”乌鹊听到阿寻“危险”的想法,顿时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给他纠正一下才行。 “那姐姐,你跟谁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呢?”阿寻又问道。 “……”乌鹊想了想,忽然觉得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是张云峰吗?不,张云峰上次的求爱,已经被自己拒绝了。 是其他人吗?不,其他人她甚至连考虑都没有考虑过。 十几年来,她竟然真的连一个动心的人都没有吗?乌鹊觉得,人生忽然出现了那么一点遗憾。 人生的遗憾无法弥补,如今最大的问题在于改善生活状态。乌鹊看了看升了老高的日头,觉得时间耽误了太多,于是把阿寻放在家里头,自己去山上弄野猪去。 这只野猪已经成年,个头大,肉又结识,可算是个庞然大物,乌鹊心说自己还好拿了工具,要不然就凭自己的力气,等到搬下山,非得累死不可。 她将木板和饵料重新摆好,再用破烂的床单裹住那只野猪,野猪背上的鬃毛长而硬,从床单的破洞伸了出来,灰棕色的毛粗糙又扎手。 裹好了之后,她又用结实的麻绳捆住野猪的猪脚,再将野猪捆在了一块木板上,绳索的连接点被她拴在了腰间,这样往前走的时候,便可以不太费力的凭一己之力将野猪整个拖回去。 乌鹊不想浪费时间在运输这种事情上,只想早些回去休息,所以加快了脚步,可是走在路上,她却感觉到背后像是有一股视线正在盯着自己。 “什么人?”乌鹊机警的回过头,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空荡荡的树林子里一丝风也没有,她却感觉到林子深处似乎有树叶摩擦的声音,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乌鹊心跳加快,手不由得放在了怀中的连/弩上。 到底是人,还是野兽? 她不敢多想,只是默默地将步子迈到了最大,快速的拖着野猪往山下走。 山道上留下了长长的木板痕迹,乌鹊不敢停留,一直到下了山,走近了村子的范围,那种毛骨悚然的氛围才瞬间消失,孤寂空荡的山林被温暖的人气掩盖,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 看来选择住在村子里头是对的。 乌鹊不敢多想如果那时候将阿寻留在山寨会发生什么事,只是拖着野猪回到了尹家,推开门进去,从窗户里头往房间里看,只见阿猛被阿寻抱在怀里,一脸别扭的样子,瞪着眼睛左看右看,却不忍挣扎,像是怕打断了某人的睡眠。而阿寻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稚嫩的呼噜声平缓而有节奏,很明显睡得很沉。 她不舍得打扰他,便独自将野猪身上的绳索和破旧床单拆了下来,开始在木板上处理野猪。野猪块头不小,她一个人站在野猪面前,只觉得身心疲惫,家里头的刀又都是菜刀,切肉拆骨的本事实在是不够,乌鹊站在一大坨野猪跟前,一筹莫展。 想了想,她还是跑到了周铁牛的铁铺里头,找他帮忙。 铁牛正在打铁,浑身是汗,肌肉绷紧,全身心都放在了打铁这件事情上,动作虽机械,却是划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一锤下去,火花四溅。 “铁牛!姑娘来看你了!”爷爷早就在一旁看到了乌鹊,大声吼道,几乎盖过了打铁的声音。 铁牛手一松,差点把铁锤给扔出去。 乌鹊赶紧躲得远远地,生怕被铁锤砸中,这失而复得的算是第二条命又没了。 铁牛赶紧放下了东西过来问她有什么事儿。 “铁牛,你这儿可有砍骨刀?锋利点的,之前那把菜刀实在是不趁手,如果还有剥皮刀的话,我也买一把。” “我这里还真没有这些刀具,你要是想要,我今晚就给你打一套出来。”铁牛转身从身后掏出一个包裹,里头全是一些边角料,“铁锭还有些边角料在我这里,你给了那么多钱,这套刀不要钱,送给你。” 乌鹊赶紧推拒,但是铁牛铁了心便真的跟头铁牛似的,怎么拉也拉不动,到最后她也只能放弃,无奈的走了。 回到家中之后,她便先用那菜刀,将野猪的肚子破开,处理猪的内脏,将内脏放在专用的缸子里头,稍作处理,作为下一次吸引野兽的饵料,而野猪的其他部位,没有专用的刀,她也只能顺着肉的纹路一点点的将那些肉割下来,用木桶装着,吊在井里,用井水浸着盆,盖上井盖,好将猪肉保鲜。 剩下放不下的猪肉,她便分块切开,四条猪腿用盐巴抹了挂在墙边,猪排肉分成了三大块,一块送到了铁牛家,一块送到了老巫的住处,还有一块准备送给刘雨兰。 一段时间不见老巫,老巫似乎瘦了很多,那只母鸡早就不见了,估摸着是被她吃了。 走近老巫的棚子里开始,她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手中拎着的猪肉,咽了口唾沫。 “我好久没吃肉了,你来的很及时。”她声音沙哑,听起来十分可怖,但是一回生两回熟,乌鹊现在也不怎么怕她了,只觉得她是一个可以用肉来换答案的——很好用的人。 “这是今早上刚打来的野山猪,刚刚割下来的猪排肉。”乌鹊拎着肉在她的眼前又晃了一圈,问道,“换几个问题?” “一个。”对方回答。 乌鹊撇了撇嘴,站起身准备走。 “两个两个,不能再多了。”老巫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到那肉实在是忍不住。 乌鹊转身坐下,“尹二丫当初找你干了什么?” “你还没忘记这个问题?”老巫惊讶的看着她,“这么多时间过去了,为什么不能想开一点呢?” “想不开,你能不能直接说答案?”乌鹊一点也不肯松口。 老巫叹了口气,道,“这个问题的话,就只能问一个!” “你先说答案。” “答案很简单。”老巫一面说,一面将她手中的腿肉抢了过来,似乎生怕她中途转变主意,“她喜欢张云峰,张云峰喜欢你,所以她问我,怎么样才能取代你。” 老巫闭上了嘴,开始专心剁肉,她将那猪排剁成极大地块状,一股脑的弄进了煮沸的锅里,然后看着锅冒出的热气出神,不再开口。 “然后呢,你怎么说的?”乌鹊又问。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一个猪排不够的。”老巫开始搅拌汤锅耍无赖。 乌鹊定定的看着她,“回头再给你送个猪腿过来。” “呃……”老巫有些犹豫。 “再加一个豺狼心。” 老巫还是有些犹豫,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是她搅拌锅的手却是微微顿了顿,“有些事情,我不可以泄露,会遭天谴。” 乌鹊见她嘴这么硬,叹了一口气,转身想走,却看到了棚子里头挂着的一个东西,那是一个披肩,上头嵌着山鸡的彩羽,但是很明显,彩羽不够多,披肩上头稀稀拉拉的,十分难看。 “公山鸡的彩羽,我会提供到足够插满这个披肩为止。”乌鹊道,“你不必回答我尹二丫的问题,我另外问你一个简单的。” 老巫眼前一亮,痛快的点头,“你问。” “我的身体现在到底在哪里?” 与尹二丫怎么做到取代自己相比,她更想知道的事情还是自己的身体问题,她习惯于将重要的事情放在后边做,所以问了一个比较不关心的问题,却没想到第二个问题问起来这么困难。 老巫闭着眼睛沉默了许久,忽然睁眼,看着乌鹊,声音沙哑,“先给羽毛。” “……”乌鹊顿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