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计划杀了陈树安,并且付诸了实践,打算将他阉了,让他再也没有办法祸害姑娘们,可是现在,自己还没有动手,他就已经死了,未知的答案让她有些莫名的心慌。 “也不知道是谁下的狠手,咱们村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就连阎罗山上的土匪,也都是抢抢东西罢了,哪里这样杀过人。”有人说,“陈树弘已经叫人去报官了,也不知道官差会不会管这档子事儿。” “这精巧的机关,咱们从来也没有见过,陈树安这是得罪了谁啊?” “机关?我听说尹家那姑娘前阵子忽然就开始捕猎,我怎么听说她是用机关捕的猎?” “嘘……她就在这儿。” 乌鹊垂下脑袋,转身欲走,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张云峰……” 张云峰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了无人的角落,“是不是你干的!” “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信吗?”乌鹊抬起头看着他,神色认真,“张云峰,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说我是乌鹊,你会信吗?” “你……”张云峰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纠结又疑惑,却依旧不敢相信。 “算了吧。”乌鹊垂下头,“你信不信又能怎么样呢?如果你觉得是我干的,一会儿官差来了,就把你看到的听到的所说的所做的,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吧,谢谢你。” 乌鹊转身便走,没有一丝犹豫,只将张云峰留在了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一下子出了两件大事,南坞村的人们连干活都没了兴趣,他们奔走相告,互相聊着自己的猜测,一个个兴奋的跟过年似的。 南坞村不大,整个村也就那么几十户人家,大家互相都是认识的,每天都是那几档子事儿,十分简单明了。原本刘雨兰的事情一传开,村子里就炸开了锅,结果没过多久,糟蹋刘雨兰的陈树安就死了! 事情蹊跷又惊悚,拨弄着村里头人们的神经,他们等不及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还有人闲到专门去路上迎接官差,好让他们赶紧知道一些最新的消息。 令南坞村的人们惊喜的是,当天下午,官差便来了,一来便直奔陈家,据说陈家为了找出杀人的真凶,连陈树安的尸体都没有取下来,就那么放在树上挂着,怪渗人的。 陈翠儿一反常态的窝在房间里头不出来,似乎是被传说中陈树安的血腥死法给吓着了,乌鹊做什么也不是,只是坐在院子里头看着自己做的机关发呆。 时而有村子里的人们经过,一看到她做的那些木头机关,便开始指指点点起来,说出来的话也是十分难听。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官差过来抓人了。 乌鹊抬起头,罗生站在栅栏外头默默地看着她,“出来吧。” 乌鹊站起身来慢腾腾的走了出来,罗生有些看不下去,摇了摇头说,“你可真行,沈大人刚想来找你,你就刚好摊上事儿了。” 乌鹊苦笑一声,“沈大人要的机关已经做好了,原本那陈树安身上的机关,也是准备给你们家沈大人的,却没想到直接给他看了最后的实用效果图。” “我去,真是你杀的?”这下轮到罗生吃惊了,清秀的小脸一下子就白了,“你这么牛?那人干了什么事儿啊。” “不是我杀的。”乌鹊有些无语,“我只是把他吊起来而已。” 罗生看了她一眼,怎么想都觉得肯定不止吊起来那么简单。 陈家已经被围观的群众重重包围了起来,但是包围圈扩大了不少,包围圈的中央是杀人的现场,乌鹊人一到,人群便开始嗡嗡嗡的讨论了起来,然后自觉地形成一个人为的入口,乌鹊走进去之后,又被缓缓地围了起来。 沈沧黎背着手站在树下,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身姿挺拔,却是自带一股微妙的气场,导致他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所有人都不敢离他太近,只敢远远地观望。 “沈大人,人带到了。”罗生开口道。 沈沧黎转过身,一双深黑色的眸子径直的看向乌鹊,二人四目相对,乌鹊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疼,腿有些软。 “机关是你布置的。”沈沧黎并没有用问句,仿佛只是在陈述简单的事实。 “是。”乌鹊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垂头承认。 “人是你吊的。” “是。” 人群中一片哗然。 “是你杀的?”这次用的是问句,乌鹊有些惊讶的看向沈沧黎,他却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 “不是。”乌鹊语气坚定。 “怎么可能不是,她都承认机关是她布置的了……”人群中立刻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个女人就是个祸水,之前没脸没皮的缠着张云峰不放,现在又想对陈树安下手了,也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 人群的声音清晰而大声,乌鹊全然当做没有听见,一脸坦荡的看着沈沧黎,沈沧黎却转过身冷冷的对罗生吩咐道,“不相干的人可以让他们离开了,把刘雨兰一家人弄过来。” “是。” 迅速的清场,大家都十分不甘心,保证不再窃窃私语,求罗生同意让他们继续看戏,但是沈沧黎已经放了话,罗生又怎么敢随意改变命令,还是和伙伴一起硬着头皮将人赶走了。 世界立刻清净了下来。 陈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一脸沧桑的看着乌鹊,眼中没有太多的恨意,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陈树弘用袖子擦了擦面上的泪水,慢慢的走近乌鹊。 乌鹊感觉到他的靠近,慢慢皱起了眉头。 “你为什么要杀我哥?”陈树弘眼神发直,“你凭什么杀我哥?” “不是我杀的。”乌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但是眼前却是有些发黑,不是因为害怕,更不是因为心虚,而是昨晚似乎着了凉,现在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不是你,那机关总是你设置的把?你为什么要弄这个狗屁机关将他倒吊起来?他虽然不算是什么好人,但是罪不至死!”陈树弘声音越来越大,原本文质彬彬的样子已经崩裂在乌鹊的面前。 乌鹊无力的闭上眼睛,心都揪成了一团。是的,陈树安不是什么好人,大家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好人就可以做出糟蹋女人这种肮脏下作的事情了?不是好人就不用受到责罚了? 但是乌鹊不想用刘雨兰的声誉来为自己辩解,她说不出口。 “你倒是说话啊!”陈树弘揪住她的衣襟,差点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乌鹊正准备反抗,耳边便落下了一声冷冷的呵斥声,“审犯人这件事,现在还轮不到你。” 沈沧黎的存在感瞬间压过了陈树弘,气势上完全没有可比性,陈树弘几乎不敢看沈沧黎的脸,直接就跪了下来,直接呜咽着说道,“草民失礼了,还要恳请沈大人将犯人捉拿归案。” “这是当然的。”沈沧黎斜睨了他一眼,目光转移到了门口。 “民女刘雨兰见过大人。”刘雨兰虚弱的声音传来,乌鹊转过身,只见刘雨兰匍匐在地上,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脸泪水,“求大人为民女做主。” 沈沧黎抱着胳膊,让她起身,她却在地上一跪不起,抽噎着,眼睛肿的像个核桃,“大人,民女将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大人。” 随后刘雨兰便当着乌鹊和陈树弘的面,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包括“尹二丫”中途救下她,并且扎伤了陈树安的经过。“陈树安的身上,应该还有被扎的伤口,那就是尹二丫帮我的时候留下的。” 沈沧黎丢给罗生一个眼神,罗生立马上前查看,果然在陈树安的胳膊上发现了伤口,伤口还新鲜,没有完全愈合。 “后来呢?”沈沧黎问。 “后来,我浑浑噩噩,被尹二丫送回了家,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晰了,只记得她很生气,很生气,说要杀了陈树安才解气。”刘雨兰似乎有些害怕,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看面前的尹二丫,“当时的我只当做她在开玩笑,可是没想到……” 刘雨兰又开始抽噎起来,乌鹊却觉得手脚发冷。话停在这里,接下来的内容可以发挥的空间可就大了,没想到……“没想到尹二丫会真的来杀了这个男人”吗? 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会往这个方向联想吧。 乌鹊看了刘雨兰一眼,只见她面如死灰,眼中含泪,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可是乌鹊却发现,她的目光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仅仅是受到侵害之后的绝望,那双原本温柔含笑的眸子里,如今浸满了冷意。 乌鹊的脑子嗡嗡响,感觉有些站不住。 刘雨兰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明面上似乎是在帮自己说话,将陈树安所做的一切畜生所为全部和盘托出,但是最后却完美的将锅全部甩给了自己。 为什么?乌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在刘雨兰的身上没有感觉出什么特别明显的异样情绪,却被刘雨兰父母的两道目光看得起了鸡皮疙瘩。 恨意,赤、果/果的恨意。被乌鹊当场撞上之后,她父母接连的低下了头,不再与她对视。 这一切都被一旁的沈沧黎尽收眼底。 乌鹊联想到一些事情,终于恍然大悟。在这个时候,才终于明白了事情发展的严重性——为什么刘雨兰会说出那样的话,为什么刘雨兰的父母会用那么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这全都是因为今天早上传开的那些话。 刘雨兰被侵./犯的事情,除了陈树安本人和他们一家之外,就只有乌鹊知道,而今天一大早,全村都知道了这档子事,陈树安已经死了,他们便理所当然的便认为是乌鹊泄露出去的。 乌鹊回想起之前刘雨兰父母跪下痛哭的一幕,又刚好在这时撞上了刘雨兰冰冷的眼神,觉得这个梁子,估计是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