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姜龄已经拉了满满一车的布匹来到了北平王府,只瞅着大门前挂着两盏灯笼,依旧明晃晃的亮着,四下里却是静得出奇。姜龄也不敢叫门,又不想把马累着,于是便寻了一处台阶,将马舆卸了下来,靠着门前的大柱子小憩了起来。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姜龄脸上的时候,姜龄睁开了眯着的双眼,刚好瞧见府里看门的几个下人出门摘掉了门前的灯笼,姜龄便急忙上前询问,“各位大爷,我是织女纺的姜龄,今天是来给王爷送布匹的,烦请通报一声,我好卸货。”
“等着啊。”其中一人似是有些漫不经心地回道。
过了许久,那人从一旁的侧门出来,招呼道,“来来来!你从这里搬到库房,但是马车不能进来。”
“哦哦好,还得爷给我指个路。”姜龄客气地说道。
“行,把东西搬上,跟我走吧。”
姜龄看了看舆上的布匹,想着至少得跑个四五趟,但又担心没人照看,把东西弄丢了,于是又说道,“爷,那我进去送货,这马车还得有人看一下,不然我怕被人偷了,这些布匹名贵得很。”
“这可是北平王爷府!谁敢偷?赶紧搬你的东西吧!”
“是是是!”姜龄也不好再坚持,于是立马整理好布匹开始搬运了起来。
就这么来来回回跑了五趟,总算是把第一车的布匹送完了,但姜龄也没敢休息,又立刻马不停蹄地跑回织女纺取货。一直搬运了近三个时辰,货总算是送完了,但此时的姜龄已经累到恨不得立刻找张床躺下。
仓库的管事拿着清单一件一件清点着货物,仔仔细细地从头点了不下三次,皱着眉头看向姜龄,“你送的货,怎么少了一件孔雀丝织的披风?”
“不可能啊,我昨天清点的时候没有少啊!”姜龄诧异地拿过清单,寻找起了那一件披风。
“别翻了,你送来的货都在这儿了!”
“怎么了?”是昨天那位公子哥儿,持一把檀香木扇子撩开帘子,全程注视着姜龄。
仓库的管事急忙低头回道,“袁公子,这个送货的弄丢了一件孔雀丝织的披风。”
“小子,我昨天还特意叮嘱你要仔细送货,今儿个就出了问题,好啊你,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啊!来人,给我拖出去狠狠地打!”似乎对于袁宗南来说,非得把这一场本就不足为道的戏做到极致,才能彰显得出他的“理所当然”一般,不由分说地就把姜龄拉到院子里打了起来。
姜龄的小身板哪里经得住这么多人的拳脚,余下的力气也只够抱头蜷缩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叫着。路过的一众下人也只敢远远地看着,生怕袁宗南的眼神瞟到自己。
也许是这哀嚎声太大了,引来了袁宗南的父亲也就是北平王的小舅子袁赫,众人见状,忙让出道来,袁宗南连忙作揖道,“父亲,您怎么来了?”
“这么大的动静,怕是隔几个院子都听得到了!”
“住手!快住手!”袁宗南连忙喝止了众人。
“这谁啊?”
“是织女纺送货的。”
“咋了?”
“弄丢了一件上等的披风。”
“让他站起来。”
“把他给我架起来!”袁宗南厉声命令道。
众人便将姜龄架到了袁赫面前,亏得姜龄护着脑袋,不然此刻没人能认得出来。
袁赫看着姜龄瞬间脸上露出了喜色,却又突然恢复平静,叮嘱道,“东西丢了就赶紧找!打死他就能找到了吗?”
“是是是!”袁宗南便立刻差了几个下人开始了搜查,但这也不过是贼喊捉贼罢了。
“还能走路不?”袁赫看着姜龄问道。
姜龄此刻的身子已经有些颤抖了,但也只能捂着伤口强撑着,“嗯。”
“那就跟我走吧,我另外安排个活给你。”
姜龄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也知道自己跑不了了,只能跟着袁赫走。从仓库出来,穿过几个弄堂,来到一处院子,院子外写着“春晓园”,正前方是个影壁,过了影壁,左侧是一片小竹林,竹林后又是一处小院,看起来有些冷清。右侧有一条长廊,也通向一处院子,看起来要多些人气。
姜龄跟着袁赫走进正堂,袁赫寻了正位坐下,又示意他也在一旁坐下,遣散了跟随的下人,而后笑道,“以后跟着我吧,我给你安排个差事,你就在我这园子里住下,怎么样?”
姜龄有些如坐针毡,不知袁赫的真实意图,小心翼翼地回道,“谢谢您的好意,只是我现在在织女纺当差,实在不好来您这里做活,还请您见谅。”
袁赫脸色一变厉声道:“你以为你弄丢了披风还能回去吗?”见姜龄低头沉默不语,袁赫便喊了贴身的侍从进来吩咐道,“带他去洗漱一下,换一套干净的衣服,然后让小禾给他安排一个住处。”
“老爷,我。”
不等姜龄说话,袁赫已经走了出去。
看着姜龄一筹莫展,侍从安慰道,“你也知足吧,贫苦人没几个能有这机会的,也就是你模样生得好。”
姜龄听得一头雾水,“啥?啥机会?”
“你以后就知道了!”那侍从早就见怪不怪了。
思前想后,姜龄似乎也听懂了一些,这袁赫难不成好男色?这可怎么办啊!这些权贵,全凭自己喜好,完全不把普通百姓当人看,这是进了贼窝了!说真的,就算是金山银山摆到自己面前,他都不愿意给那个老东西做男妾的,可若自己逃了,会不会因此连累了家人?修泽的眼疾还没治好,没有自己的照顾,他以后该怎么办呢!一连串的担忧瞬间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