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观星楼最高一层名叫观星台,瞧这模样活像个倒置的漏斗,正中间是个大舞台,四周摆放着桌椅,墙壁上点着火把,营造出一种歌舞升平的场景。
不过此时这个观星台里并没有客人,唯有潘伯君环抱着站在台上,看到姜龄,依旧一副冷眼,转过身说道,“跟我走。”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修泽会来找你们吗?”姜龄问道。
“我不想知道,也不需要他来找我,我带你去见溪越,去见李修泽最想见的那个人。”
“可修泽毕竟是好心啊!”姜龄继续说道。
潘伯君却突然回头怒斥道,“你要是再多一句嘴,我立马把你扔出去,你信不!”
姜龄见此只好闭口不再多言。
从观星台往下走了两层,潘伯君走到一处客房前,轻叩了几声,说道,“溪越,我把人带来了。”
“让他进来吧。”这声音夹杂着些许沙哑,但又不乏磁性,和姜龄的这种温和之感不同,溪越的声音更多地凸显出一种自我。
潘伯君也不多言,只是斜眼看了一下姜龄,转身便离开了。
姜龄轻轻押开门,只瞧见略显昏暗的房间里,在正中央的茶几前闲散地坐着一位袒胸露怀的少年,那少年的头发有些凌乱,一只手搭在屈腿的膝盖上,姜龄有些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坐吧。”少年指了指眼前的地台椅,依旧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姜龄小心翼翼地在溪越面前坐下,映着烛火,终于看清了溪越的面容,在凌乱的头发下,刻着一张十分精致又有些小巧的面容,笔直而又浓郁的眉毛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溪越目不转睛地盯着姜龄,而后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溪越淡淡地问道。
“算起来也没多久,从你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跟他认识了,不过那时他失忆了。”姜龄略显拘谨地回道。
“你是想说,他是因为失忆,所以才喜欢上了你?”溪越冷笑一声说道,“你不必在我面前找什么理由,我俩也该分开了,只不过欠一场告别罢了。”
“我,其实。”
“说真的,我也很难放下他,我到现在脑海里都挥散不去他的音容笑貌,我爱他,但我却不能跟他在一起,因为我心里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儿。我也不想知道他是不是还爱着我,毕竟他现在有了你。不过这些日子我也想清楚了,我只给他一个选择,那就是让他杀了他父亲还有那个灵澈上人,但若他不愿意,我必定和他水火不容!”溪越重重地将酒杯摔在地上愤恨地说着。
“弑父这种事,你让他如何下得了手?换做是你,你能下得了手吗?”姜龄蹙眉道。
溪越猛地站起身来,怒道,“我不是让你来规劝我的!我是让你回去传话的!”
姜龄也跟着站了起来,浅笑一下说道,“我知道,其实你让我来,本就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此事我当然会转达他。不过,还有一事,我还是要告诉你,这个世界,远非你我看到的那么简单,不光是你和你大师兄,修泽还有其他所有你们的同门,都被天青教的人盯着呢,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对你们不利,这时候,你们更应该团结起来。我的家人都死了,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只是,你和修泽虽然不能再在一起了,但他依然希望你能平安。”
溪越顿时觉得有些可笑,眼前此人还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你爹娘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但我的母亲是被李修泽亲手杀死的,这笔账,我找谁来算!”
“可他并不知道那是你母亲啊,就算问责,这事也只能算到灵澈上人的头上啊,再说,你和修泽毕竟相爱过,他一直以来也不过是被人当成是争权夺利的一枚棋子,我想你应该能理解他的。”
“我理解他什么!”溪越几乎是带着哭腔地骂道,“理解他被别人当枪使,杀了我母亲吗?理解他潜伏在南明山,最后设计杀害我师尊吗?理解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抛弃我而选择跟你在一起吗?不!我不理解!我已经失去了那么多,你让我怎么理解!”溪越哭笑着指着姜龄质问道,“是他让你来教育我的吗?我告诉你,你不配!你们都不配!”
他还是爱着修泽的,跟自己在一起,我们是不是都错了?其实自己和溪越在修泽面前都是难以抉择的一方,姜龄突然觉得这份爱有些沉重,似乎自己真的是那夺人夫的罪人一般,说话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们现在都很危险,我。”
“不要在我面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圣人之言!我让你传达的话已经说完了,你走吧。”溪越转过身不再去看姜龄。
虽然看不到溪越的表情,但姜龄知道,此时的溪越,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只是目前的局面似乎很难化解了,“好,但不论如何,我都希望能够帮到你,就算,最后和修泽在一起的人是你。”
姜龄慢慢退到了门外,直到溪越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门缝中,姜龄这才转过身。此刻姜龄的内心颇为沉重,双腿更似灌了铅一般,不多时,紫霞姑娘走来,没好气地看着姜龄,“走吧,还愣着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