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萧方池。”他连名带姓地叫，“你胆子不小，跪下。”

萧方池乖乖跪下，脊背却挺得很直，迎着宋淮青冷冰冰的眼神，道出自己的疑惑：“师尊恕罪，弟子不知哪里做错了，还请师尊明示。”

宋淮青招了招手，“前来…”

萧方池不明所以，膝行着上前至床边。

宋淮青心里有怒气，看着那张脸，仿佛一下回到了那个荒诞至极的时刻，唇齿间的纠缠跃上心头，蓦地出手朝他扇过去。

奈何他浑身无力，说是打，却更像是不痛不痒的抚摸。

萧方池：？？？

他又暗暗催动陀苓丹，但眼前的人没有丝毫反应，他一下就明白经渊池森林一事，萧方池体内的陀苓丹药性已经完全被吸收殆尽了。

宋淮青气笑了，深吸口气，打也打不动，罚也罚不动，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不想再看他，将软枕抽出来，整个人挪下去，转过身，背对着萧方池，淡淡道：

“你就跪着伺候吧。”

萧方池垂首：“是。”

宋淮青闭着眼，却没有一点睡意，脑海里某些东西挥之不去，想到萧方池就跪在这里，如芒在背。

他娘的！

他是不是该谈恋爱了？还是说他太久没有纾解了？

还是说他完全是受了剧情的影响？

宋淮青脑子里一团乱麻，想要理清，反而适得其反，越来越乱。

他真的就搞不懂，为什么他会再一次梦到萧方池，两人还激情拥吻。

正在他天人大战时，身后萧方池幽幽出声：“师尊，没什么想说的吗？”

闻言，宋淮青面无表情翻过身，看向萧方池。

“说什么？”

萧方池抬起头，双手紧紧攥住衣角，指节发白，缄默几瞬，眸子锁定宋淮青，没有什么底气地问：“师尊真的希望我死吗？”

宋淮青脑子空白了一下，嘴巴张了张，却是吐不出半个音节，只能垂下眼眸，不与之对视。

“师尊是真的想让我死吗？可是师尊为何又救了我？只是单纯地当我是玩物般逗弄吗？舍弃我让我绝望，又给我希望然后再将我推入更深的深渊吗？”

萧方池发出一连串的质问。

见他不作回答，萧方池最后又问了一个问题：“师尊，弟子真的是可有可无的吗？”

不知道。

宋淮青不知道怎么回答。

两人之间无冤无仇，他没想过让萧方池死。

他在不断试探着想要完成任务，想要找到萧方池黑化的点。

只是，对他来说，抛开萧方池是他任务目标这一层身份，萧方池对他来说的确是可有可无。

抬起眸子，他复又对上萧方池的双眸，坦然地只道了一个字：“是。”

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却胜过了千军万马，似一道携带着千年寒冰的利刃，呼啸而来，狠狠刺进萧方池那正在鲜活跳动的心脏中。

砰的一声，他的心仿佛碎成了几瓣，拼都拼不起来，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萧方池的脸几乎维持不住正常的表情，指尖嵌入掌内，掌心一片模糊。他强扯出如往日般的乖巧笑容，无半点血色，顿了一会，语调缓慢：“弟子…明、明白了…”

然后垂下眼帘，低着头，端端正正跪着，不再看宋淮青。

瞧着萧方池伤心至极的做派，宋淮青只觉得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