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树被风吹得沙沙摇晃，大块大块的雪从树上落下，砸到地上啪啪作响。

灯光沉压在两人身上，绫华背后的蝴蝶结在白光的银色辉印里，晶莹却毫无生气。

绫华承受着这微弱的光芒，剪影在磷光中浮现轮廓。

绫华，一个温文尔雅，沉稳知性的神里家大小姐，此刻在谭尘怀里放声大哭。

她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不停地抽泣，为了不让谭尘看到她的脸，她把头埋进谭尘的胸口，像个孩子般地蜷起身体，而且不断发抖......

谭尘思绪混乱，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自己该为绫华做些什么，也不知道绫华为什么要把自己认为成旅行者。

“绫华...小姐....？”

“我记得，我一直都记得，神樱树记得，将军也记得，旅行者，我....一直都在等着你。旅行者.....你再不出现，我也要嫁人了.......”

风一直吹着，涌入谭尘的衣领，让他觉得有些有种堕入冰窟的寒冷。

绫华泪眼婆娑，身体已颤如筛糠，她抓着谭尘身后的衣服，用力向自己拉扯。

“绫华小姐，我.....”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来稻妻，为什么见面时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为什么，那个被选择的人....不能是我......”

绫华紧紧贴在谭尘胸口，胸脯起伏不停，呜咽着，完全不顾及了自己的形象，她用头顶蹭着谭尘的身体，手有些抓不稳衣服的布料，换做环抱的姿势，手臂颤抖，身体颤抖，声音颤抖。

谭尘发呆地看着身前的绫华，手伸出了几次，又退回了几次。

他更加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更加怜惜地安慰一下这个情绪崩溃的女孩。

他很纠结，因为有很多事并不清楚。

自己真的是旅行者吗？

他真的是绫华眼中那个如英雄一般的伟大人物吗？

不，他确定他不是。

因为在来提瓦特之前，他有前世连续的所有记忆。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曾有一份勉强养活自己与家人的工作，每天过着再普通不过的生活。

穿越到璃月是他旅程的第一站，而甘雨也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位遇到的人。

他的样貌没变，体型没变，声音没变，一切都是他自己，而并不是那个寻找妹妹的黄发少年。

谭尘不能伸手抱住眼前的女孩，因为他不是对方要找的人。

趁对方心理防线崩溃，鸠占鹊巢地占领对方的心，去代替某个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的人。

谭尘，做不到。

更何况，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一个人，值得谭尘去珍惜一辈子了......

抬起的手终究是放下了，谭尘没有去拍拍对方的背，或是去摸摸对方的头，这种行为会给人造成难以辩解的误会。

不过他也没推开绫华，而是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了近半个小时。

云层被吹散，天空深邃而昏暗。

月光，洒了下来，将广场照在其中，形成一片巨大的银色镜面，晶晶点点，静谧到只剩下两人的声音。

等到哭声渐小，绫华不再颤抖，也不再那么用力地抱着自己，谭尘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