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舒天宝的沉默,林晏倒是精神十足,她边吃边找话题聊了起来:“师弟,你之前是为什么进的大泽啊?” 舒天宝回想了一下道:“第一次进来是跟一位朋友结伴进来采一些灵草炼药换路费,第二次是踏马州当地一名富商的灵兽走失进了大泽,发了巨额悬赏找人进来寻它,我也参加了,不过最后是东临阁的弟子给寻到的。” 林晏默默地想,原来高富帅也有缺钱的时候啊。听说掌门师伯有四子一女,师弟是唯一一个无修炼资质的,定不为所喜,在门中过得应该颇为艰难吧。林晏脑补了一下舒天宝悲惨的成长经历,不由十分同情。 既然提起这个话题,舒天宝忍不住开口问了个从踏马州一直憋到现在的问题:“师姐,你为何要专程来此处进大泽啊。” 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三清原通往大泽的通道共有五处,其中四处由四大派弟子看守,剩下一处则由三位渡劫期元君轮流驻守,这样的布置是有原因的。 大泽虽与三清原和洱海相连,却也不是处处相通的,中间大部分交界处有天然形成的屏障无法通过,只留下了这五条通道相连,而每条通道进入的地区,凶险程度也是不同的。像踏马州此处的通道,进入的区域便只有一些普通植株和危险性不高的小兽,只要备上一匹能识别沼泽的健马,便是稍有功夫傍身的普通人也能进入。 而南屏宗驻守的通道,进入的区域危险性相比此处就要高些,需得是筑基期以上修士进入方可应付。天机门和法音寺驻守的通道则分别要金丹期和元婴期修士方可进入,这样的分配倒并不是因为法音寺实力最强而东临阁最弱,而是依各派所辖地盘,就近驻守而已。 唯一的例外,便是极北之地的通道,此处通道连接的是大泽最狭窄的区域,不仅进入后便是大泽中心,而且与洱海也不过区区数百里的间距,时不时会有大泽深处和洱海的凶兽闯关,不是一般修士能够应付的,故一直以来由几位渡劫期元君轮流驻守。 舒天宝的意思是,林晏本就是筑基修为,加上又是个大路痴,为何要舍近求远,不从宗门驻守的通道进入。 林晏瞪大了眼睛奇怪地反问道:“宗门的通道是筑基修士以上修为才能进入的,我为何要从那儿走呀?“ 舒天宝简直觉得跟这位师姐无法正常交流了,他无奈地提醒道:“师姐,你就是筑基修为啊。“ 呃,林晏发现自己表述不够清楚,再给他解释:“筑基以上才能通过的限制,说明里面的危险需要筑基以上修为才能应付,我半年前才堪堪晋阶,你觉得我是脑子进水了才从那儿进去找死吗?” “……”好吧,一不小心又忘记这位师姐是看到炼气修士都会跑的异类了,舒天宝无话可说。 看着师弟的表情,林晏略有些觉得伤尊严,决定换个话题,眼珠一转,八卦地开口问到:“舒师弟,我入门时间不长,尚未拜见过掌门师伯,听说师伯年轻时面如美玉,仪姿卓绝,倾倒了不少同门女修,合清师伯过五关斩六将,在众多同门中杀出一条血路,才抢回了师伯,是不是真的呀?” 舒天宝看她一眼道:“我父亲现下也不老,你回去见到可以品评一下。” 千把岁的老头儿了,有什么好看的,林晏撇撇嘴表示没兴趣,见林晏没什么反应,舒天宝再加一句:“我记得当年合阖师叔也是倾倒的女修之一,不然你也可以回去问问师叔。” 有八卦,林晏眼神一亮:“真的?来,给师姐说说。” 舒天宝见勾起了林晏的兴趣,微微一笑道:“听说当年……还是算了,我们两个在此私下议论师门长辈,委实不妥。” 林晏真想一巴掌把舒天宝肚子里的料拍出来,又不敢表现得过于急切,就假叹一口气道:“唉,只恨不曾早生几年,没能目睹师伯当年的风姿,实在可惜。想我师父也是门中数得着的执事长老,修为高深,姿容更是出众,比之合清师伯各有千秋,想必当年二女相争,也是一桩美事吧?” 舒天宝干脆地回道:“我哪知道,那会儿我还没出生呢,不然师姐回去问问师叔,再告诉我呗。” 林晏哪儿敢呀,摸摸鼻子只好悻悻作罢。 舒天宝打击一下林晏,又丢出来个甜枣:“我父亲当年如何自是不知,但门中合禹师叔倾慕合阖师叔多年,却有不少趣事,师姐可有兴趣。” 修士虽也重视长幼辈份,对男女之情却看得很淡,也不认为是什么羞于启齿之事,所以两人才敢这样自在地谈论长辈八卦。 林晏听到这个,回想了一想道:“哦,合禹师叔呀,我有印象,我在门中数年,几乎月月都能看到他过来找师父议事, 舒天宝给她解释:“合禹师叔是师祖的关门弟子,是师祖在历练途中捡到的弃婴,他修炼资质逆天,比父亲母亲和其他师叔晚入门许多年,如今修为已是不相上下,师祖曾说过他是同辈中最有可能突破的。他自入师门,就倾心合阖师叔,一直寻机会亲近师叔,奈何师叔一直未应允,百多年间也出了不少趣事。” 林晏笑道:“怪道师叔跑我们铸器堂这么勤快,我还当他真有这么多事来寻我师父,下次见他定要好好说道说道。” 合禹真人性子外向风趣,且年纪较同辈师兄弟小了几百岁,与同门晚辈相处一向没什么架子,大家也喜欢跟他开玩笑。 舒天宝道:“两位师叔性情南辕北辙,合禹师叔平日爱开玩笑,性子瞻前不顾后,合阖师叔收敛内向,细致周到,合禹师叔要想得合阖师叔眼缘,怕是要费不少功夫了。” 说到此处想起师叔平日性情,他又疑惑道:“说来以师叔的性子,此次让师姐孤身来寻龟母涎,你修为与那龟母差了一个境界,这次任务并不紧急,门中也并非没有合适的金丹期弟子,却是有些奇怪。” 林晏暗道:从师父收她当弟子开始就很奇怪好不好,南屏宗这样的大门派,师父又是执事长老,怎么可能路上随便遇个人就收了去当亲传弟子,还是学了别家功法的半路弟子。可与师父相处几年,也知道她并不是坏人,以南屏宗执事长老的身份,也不可能觊觎她原来散修师傅留下的功法,她自身上下更是没有什么值得人家费心思要得到的法宝,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舒天宝见她沉默着没接话,以为是担心这次的任务,安慰她道:“师姐也不用过于担心,龟母虽修为高深,但性情十分温和,我们取口涎的时候只要不十分得罪它,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现在比较麻烦的是如何找到它的藏身之处。” 林晏也没有头绪,愁道:“顺利的话再过两三天就能进入大泽深处了,若是在那儿也寻不到龟母,难道真要进那传说中有毒瘴的林子吗?” 舒天宝没有回话,两人适才的轻松氛围也在一片沉默中渐渐消散。 两人各自睡觉的睡觉,打坐的打坐,不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舒天宝醒来就看到林晏半躺在在帐篷一侧,睡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不由一阵无语。记得昨晚他入睡时,这位林师姐还状似认真地在打坐修炼,从来没见过有修士能打个坐坐到睡着的,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林晏直到被师弟推醒,才发现自己又修炼到睡着了,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了两声为自己辩解道:“我这修炼功法有些奇怪,入定后会自然入睡,师傅也替我看过说没有大碍,就随我去了。” 须知修士修炼一旦入门,所学基础功法不能改变,将伴随一生,哪怕另投师门,也仅是学些其他的炼气打斗功法,这也是大部分名门大派不愿意收半路弟子的原因,弟子基础功法修的不是本门的,其它功法的修炼就无法做到完美融合,相比本门弟子修炼会更为艰难,且来路不明的功法对弟子心性也有影响,门派师父因不了解弟子的功法,在修炼中无法给予引导指点,有许多弟子随着修为深入,容易走入歧途,自毁根基。 舒天宝一个连入门功法都练不了的普通人,并不在意这些,他收起帐篷,去坡顶看了看远处,对林晏道:“师姐,趁今日大泽内天气不错,我们还是早些上路,尽量多赶些路,待天气有变,行路就困难了。” 林晏点头道:“行,那赶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