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的阏与之战后白起是装病,这次可是真的病了。
急火攻心,再加上本就悲痛,才让白起俩眼一黑就当场倒了过去。
倒就倒了吧,扔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魏澜心惧万分。
她一边给白起请郎中,一边守在他身边,又不忘派身边的人去宫里打听消息,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要相信,不要相信,魏澜不停地劝诫自己。
半个时辰后,还没等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白起就先醒了。
“感觉怎么样?刚才说着说着就晕倒了,郎中说你是急火攻心,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那几个字魏澜装作没听清,她也宁愿自己是听错了,但躺在床上的白起还是这副悲伤万分的表情。
“白仲,殉国了。”
他用呆滞的眼神望着屋顶,也同样是不敢去看魏澜的反应。
“太子及随行人等无一生还,具体原因还在查。”
总算是说出来了,白起闭了闭眼睛,眼角又悄无声息出了泪。
魏澜难以置信地从床边站起来,半痴半呆地俯身拉扯白起的衣裳。
“你是骗我的吧?你说。是不是?”
心沉坠,像是灌满了冷铅。
白起坐起身,搂过心情激动的魏澜,任她在自己怀里如何挣扎也再不松手。
明知这是真的,却还下意识去问到底是不是真的。
心已经够痛了,爱人,能别让我再痛了吗?
看到你这样,我只会更心痛。
挣扎无用,魏澜颓然靠在白起的肩上,双手死死抓住他后背的衣服,无言抽泣。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心中的哭悲又有几人能体会到,他们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白起从前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不信歪理邪说,不信天道轮回,就连那所谓句句应验的天语,他也只是半信半疑。
那次魏澜意外让他有过疑虑,但之后并没有放在心上,可现在他明白了。
这是命。
上天对他杀生太多的惩罚,都落在了下一代身上。
就此,白家绝后。
老天,这事,你做得并不光明。
有种,你朝我来。
我白起把这条老命抵给你都成,可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要去朝我儿子下手。
他那么年轻,那么进取,那么无畏,那么有前景。
与此同时,存有遗憾的还有太子嬴倬。
如果他能顺利即位,那么之后的历史必定改写,哪儿还轮得到嬴柱一脉的后人。
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它总喜欢开玩笑,不过这玩笑有大有小,有因有果。
先是武王嬴荡意外身亡,王位继承变成兄终弟及,落到了嬴稷一脉。
后是悼太子离奇去世,储君之位发生转变,从嬴柱开始,最后大任降在了嬴政身上。
所以,将个人置身于整个时代的洪流中,还觉得自己的事儿是事儿吗?
这么说又有些不对,因为他们的那些苦痛,我们无法感知,做不到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