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兄弟几个都随父亲行伍出身,不过王小舅舅人后来剑走偏锋选择了转业经商去了,所以他为人处世既有雷霆手段又放得下身段,只是要分人。在他们这一代人的眼里,谢知灼把人领回家了就基本上板上钉钉差不离,再加上谢母和叶母的情分,王小舅舅自然把叶修划到自家人的范围内。 然而问题就在于除了自家人,其实并没有多少外人知道谢知灼和叶修谈上了,王小舅舅60+岁的人不刷微博自然不清楚谢知灼有没有对外公开,见着谢知灼他们那圈年轻人攀谈得热热闹闹的,便觉得打趣一下无妨,反正都是朋友。 楼冠宁眼珠子往左看,金融巨鳄与其女亲切交流;滴溜溜转向右边,此间会所的主人A主人B与叶修似乎也在唠家常,他收回目光定格在陈果身上,虽然显得有点儿不礼貌,但他真的很想知道陈果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把两位大佛拢在麾下——跟着一比,他们五个人组的义斩战队就只剩下土了,真豪的反而在荣耀里低调做人,惭愧惭愧。 陈果不瞎也不傻,楼冠宁眼里的信息量她想忽略也难,她连忙摆摆手:“我之前也不知道。”谢知灼一直是自掏腰包,她的身世背景陈果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非富即贵,相比她而言,唐柔今晚更刺激她一些:妈呀,她一直和顶级富豪的女儿同住一间房,同吃一桌菜,之前还拉着她当收银小妹……人生的起起伏伏简直太刺激了! “呵呵,兴欣真是卧虎藏龙啊。”楼冠宁除了干巴巴地恭维一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谬赞谬赞,哈哈哈……”陈果恍恍惚惚。 酒会结束后,唐柔的父亲体贴地替他们喊来了车,谢知灼的小舅舅想到一块去了,考虑到当电灯泡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于是谢知灼和叶修独占一辆车。 其实他们俩都不是黏糊的人,两人坐在车里也只是看看沿路的建筑物吐吐槽顺带追忆下小时候,然而叶修“脸T”的外号不是白叫的,很快他就招惹到了谢知灼,起因是钢琴。 谢知灼感慨着唐柔在钢琴上的造诣,回想起他们仨小时候练钢琴的趣事。叶修有心逗逗谢知灼,于是腆着脸问今晚他钢琴弹得怎么样,谢知灼当然是抓紧一切打击叶修的机会:“弹得怎么样你就没点数?什么叫抛砖引玉我算是在你身上学到了。” 叶修没开口,支着后脑勺上下打量谢知灼,配上噙着笑的懒散模样让谢知灼产生了花花大少调戏良家妇女的既视感,要不是有司机,谢知灼准备直接上手啪叽一下蹂躏叶修的脸。她恶狠狠的目光让叶修没忍住,笑着调侃道:“我们俩好像是一个老师教的吧?如果我是砖,那么你——”叶修没有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谢知灼听得一清二楚。“啊呸,上回我在美国录节目时光弹了一首就赚了几十刀,这能叫砖?”她不禁脱口而出。 “等等,你什么时候弹钢琴了?电视上没见到啊。”叶修提出质疑。 “那是因为你没看花絮,真人秀怎么可能一刀不剪……这不是重点,”谢知灼目光游移了一下又转回来:“你敢不敢认真弹一回?” 叶修挥挥手把皮球踢回去:“你要真想听我弹呗,不过都这个点了上哪儿弹,你敢我还怕被人投诉扰民呢。” “这个不成问题——”谢知灼斜睨叶修一眼:“吕叔叔,麻烦送我们回会所去!” “喂,你不是吧,来真的?!”叶修终于不淡定了,谢知灼食指点着自己的脸颊推出一个笑容:“呵呵,我喜欢你嘛,想听你弹。” 不作死就不会死,司机掉转方向重新驶向会所,叶修眼睁睁看着前面载着唐柔他们的车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如同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瘫在座椅上:心好累,不能再爱了。 面对去而复返的两人,会所经理听清楚谢知灼的要求后,深深地盯了叶修一眼立马着手安排,叶修被看得毛毛的,总觉得对方误会了什么。不愧是高级会所,一小会儿的功夫就给两人腾出了一间隔音效果顶级的房间,里面摆着一台钢琴,正是叶修他们刚才用过的,经理还贴心地准备了一些谱子。 谢知灼脱下外套动了动手指开始翻谱子看,事到如今,叶修只能随她折腾,等小姑奶奶心满意足了自己才能躺床上睡觉。 “请吧。”谢知灼把谱子塞到叶修手里,对上他耷拉的眉毛和下垂的眼尾好整以暇,催促道:“不准辣我耳朵,正经点!” “我哪不正经了。”叶修叹了口气随手翻着曲目,《梦中的婚礼》、《秋日私语》……甚至还有莫扎特的D大调双钢琴奏鸣曲,难度不等,但主题很明显,叶修终于明白了经理的眼神。他直接把谱子丢到一边,稍稍坐正身体,熟悉的音乐响起,谢知灼挑眉:这不是唐柔艳惊四座的那首吗?她细细品了品,突然觉得叶修这回弹的还挺有情绪的,层层递进,呃,越来越饱满? 谢知灼的惊讶只持续了几秒,她立马反应过来了——悲怆奏鸣曲反映了贝多芬对残酷命运的斗争,充分展示了其本人的反抗心态以及对美好生活的热烈追求,谢知灼还模糊地记着老师是这么总结的。 她好气又好笑地对上叶修的眼睛,这厮正借着音乐表示不满呢,合着斗争到她身上来了。Emmmm,谢知灼忍俊不禁,在叶修弹到一半时破功咯咯笑出声,叶修扬了扬下巴:“内谁,注意素质。”他大晚上的被拖过来,弹辣么认真谢知灼还笑,人干事! “好好好,我不说话也不笑,噗!”谢知灼捂着嘴,不再看叶修的眼睛,不然她还得笑,总觉得看出了几分残念。 等最后一个音消失在空气里,谢知灼伸手鼓掌:“BRAVO!”说罢还吹了一声口哨。 叶修嘴角抽搐,起身把谢小戏精一屁股按在琴凳上:“行了,戏太过了啊,赶紧让我见识下您那价值几十刀的曲子。” 这回轮到谢知灼僵硬了,叶修暗自偷笑,他刚才可没错过谢知灼眼里一闪而过的心虚:谢知灼和他一样都是八百年没碰过钢琴的人了,除非也专门练过什么有难度的曲子,叶修相信那个能赚几十刀的曲子一定有猫腻。 论作死的能力谢知灼和叶修是半斤八两,比脸皮厚度谢知灼也决计不会输他,被揪住小辫子的谢知灼在沉默半分钟后终于抬起胳膊。叶修惊讶地看着她,难不成还真有保留曲目? 听完前四节后叶修毫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比谢知灼刚才动静还大,谢知灼绷着脸剜了他一眼,耳朵却慢慢红起来。为了防止魂断B市,叶修别过脑袋努力克制:“噗哈哈哈,我不笑,噗,我不笑了……” 谢知灼索性闭上双眸来个眼不见为净,没了叶修的大脸,她手上越发地轻快活泼起来。一曲毕,叶修非常没眼力见地蹭了谢知灼半张琴凳,顺势搭着她的肩膀:“不错,婚礼进行曲,果然能赚钱。”叶修回想了一下,《一座城一个人》的收官之旅里确实有对华人夫妇的婚礼片段,至于婚礼进行曲的难度还是不提了,谢知灼的几十刀来的有点水,多半是靠脸刷的,不然她也不会僵住。虽说谢知灼记谱能力很强,但叶修更好奇她的流畅度:“这曲子你怎么这么熟?”以谢知灼的吸金能力,弹钢琴赚外快不能够吧? “……有次被朋友拉着去救急,练了前半截凑合用,后来学长学姐们结婚的多了,露个脸还还人情,个别排场大的红毯要走好久,光弹半截不够,咳,你懂的。”并非门德尔松狂热粉的谢知灼心有戚戚,“以后我结婚用这首我就是猪。” “嗯,确实有点俗,《我的非常女友》最后女主角进教堂放的就是这歌——诶,你什么眼神,还不是老板娘昨天下午在那刷大结局么,我可不看这种狗血剧!”眼看谢知灼的眼神不太对,叶修立马澄清。 ——————————————五十分钟后—————————————— “喂,王董?是我,您现在要用车?哦,谢小姐和叶先生啊,我才把他们送回酒店了……他们中间回了会所一趟,好像是谢小姐希望叶先生给他弹钢琴。”司机看了眼酒店门口,两人已经进去了,“呃,回来的路上好像谈到了婚礼上用什么曲子……嗨,瞧您说的,我哪好意思听那么仔细,反正两人看起来挺开心的!嗯,谢小姐提了,落在会所里的围巾和手套暂时搁那儿下回去取,刚下车前我看到叶先生把自个儿的全给谢小姐戴上,一看就是真疼她。” 司机把叶修夸得天花乱坠时,殊不知谢知灼差点被叶修气死,谢知灼站在镜子前摆弄了好一会终于忍无可忍冲到正在开机的叶修身旁:“叶!修!你怎么系的围巾,连打了两个死结是闹哪样?!”这围巾缠得比登山绳结还复杂,她的头发都被围巾卷进去了,根本没法自己解开。 从来围巾都是瞎缠一通难得刚才认真的某人眼前一黑:卧槽,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第二天上午退房时,陈果看见叶修时先是一惊,然后放声大笑,眼看引来一堆人,叶修郁闷地使劲把围巾塞进大衣里,可惜不太成功。 “你又干了什么?”陈果捂住嘴,笑得快抽过去了,打成蝴蝶结的粉色围巾,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出自谁的手笔。 叶修放弃塞围巾的举动,改成戴口罩,隔着口罩,他闷闷地说了一句:“送温暖没成功。” 一直没好意思看也没好意思问队长的邱非内心一片迷茫:求问是什么送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