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今日早已是大周当道了。
林立在檀木街头一角的英国公府,日测约摸着五个集市那般大,也不知年庚几何?大抵百岁有余。
全身透着端然大气。
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
便府中一隔,也有春色满园关不住之感,其中也不罚一只红杏出墙来。
“您也知道我有难处的,不是不帮您。”
王婆子装模作样的轻咳嗽了一声“
您是宫里出来的贵人我哪敢不听从你啊!实在是腾不出手,来帮您了呀。”
她此时的笑颜,我若是用菊花一般的来形容,那真真是我的错了。
这分明就是,回眸一笑百厌生六宫粉黛皆颜色啊!
这哪里是用菊花能表达出来的?分明要用风干的橘子皮才行啊!
王婆子一双油腻腻布满鸿沟,的肥手,紧紧的覆在我白白嫩嫩的小手上,一双充满计算的眼珠子,滴溜滴溜的往我头上漂。
我心里暗暗,啐了她一脸的吐沫子。
“切,什么东西也敢忌惮母妃娘娘留给我的镀金八宝簪无非就是看我年龄小,好欺负是生人罢了。”
“我想皇后娘娘交代的事儿总得有个信。”
不动声色的将我白嫩的小手反覆在王婆子,那双油腻腻的大肥手上。
掌握了主动权,总比被人掌握强。
眼一闭心一横,脸上换了副笑容吟笑道说:“妈妈无需担心,只是若是办好了,皇后娘娘重重,有赏。”说着摸了摸我头上镀金八宝簪子。
一个会意的眼神过去,八颗小贝齿迎风亭亭玉立。
那王婆子立马给我行了个半礼,回了一个抚媚的眼神给我,实话说,当时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半,还不得不跟她周旋一番才跟她说道告辞。
得了准信儿,连忙叫上后面两个小宫女儿,脚下生风踱着我的小碎步离了安国公府的地砖。
安国公府,不愧是百年大府连地砖都透着一股寒意沁的水珠,让我骨子里都软了。
直到走出了安国公府的侧门,我才脚力一停身子半瘫在安国公府门前的那只栩栩如生的石狮子身旁
我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总算还算捡了条命回来,差点要被这府中阴郁的气给吓死了。”
什么荣华富贵都不重要,都比不得你活着好。
进宫三年,什么道理没学着这个道理倒是更通透了。
我转过身去,看着那两个面面相觑的小宫女。
脸上又堆满了笑意:“两位姐姐辛苦了,还特地跟逢春跑这一趟。”说话间我手上多了两个金叶子。
“还望两位姐姐不嫌弃。”
那两个宫女也是人精,得了酬劳也不再推辞一人一个揣到怀里去了
“妹妹您切勿多礼,虽然您岁数比我们小上许多,但却也是个姑姑呢。”
说到这里两人相视一笑,“还望您在贵人面前多多替我们说说好话就行了。”
我点头说道:“这是自然。”
这两个宫女不过三等,虽然身处凤仪宫但并没有什么机会见到皇后贵人当然要紧,赶慢赶的巴结她呢。
金光普照在小女孩的身上,眉毛眼睛都沾花惹草,熠熠生辉像星辰大海。
我顺着金光里的缝隙推开眼前的朱红门,漆门因过于沉重发出了吱呀吱呀声。
秋风似水只需一眼,逢春便看到了坐在繁花似锦,如春三月般的院子正中间一华衣妇人梳着妇人髻任由手中的银丝游走到发尖
妇人闻声抬头,一双银眉弯弯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女儿眉眼中遮不住惊喜。
定了定身形,准备好的措辞杳无音讯,抬起自己的大袖子不顾形象地抹了抹眼泪说道:“阿娘逢春思念你!”
话音刚落便向小狗一样飞扑向李氏的怀里。
夏夫人撑不住突如其来的重量,向后仰了仰疏松的骨头不禁嗔怒道:“这性子不知道是怎在宫中活下来的。”
话虽如此说却也挡不住眼中莹莹的泪花。
我看阿娘如此,不禁上前打趣道:“枯木逢春,美人也暮迟,阿娘就算如此也是天人之姿。
“就是看着心里也欢喜,好想保护佳人呀”
阿娘笑骂道:“你这皮猴子,冯太妃娘娘真是白疼你了。”
一时间静谧无言,四处涌动的东风,从八方灌入口鼻。
让我哑口无言,声音潇条的风声在太阳穴里呜咽熏的我将将落泪。
我装作无谓想笑言以对的:“啊……”我发现我发不出声。
事关冯太妃,饶是我再怎么想遮掩心中情绪,也挡不住那抹黯淡涌上心头。
夏夫人看着女儿眼中频频闪而过的暗淡心中不免的疼痛。
“看来冯太妃娘娘带你是极好的。”
我才回过神点头怔怔道:“母妃娘娘待我确实是极好的。”
此话一出,饶是她这样开明的夫人也不免被吓得惨白回头张望了四周,嘘了一声一把拉过我的手问道:“是谁叫你如此叫的?”
知道自己错了,竟如此粗心大意在人前暴露了称呼,便低头认错道:“是太妃娘娘叫我私底下如此叫的。”
说着便可怜巴巴让人不忍的望着自家阿娘开口说道:“女儿自知不合理法可这是母妃娘娘最后的心愿啊!”
话音最后染上丝丝哀求,让人闻声心痛。
夏夫人为女儿担心至此,不免有些醋意撇嘴道:“你进宫三年一次未归,如今眼中没有你这个娘亲只有太妃娘娘了。”
我看到自家娘亲还有闲情吃醋便知娘亲并未动大怒,
立马就开始蹬鼻子上脸笑道:“阿娘你永远是我的娘亲,母妃娘娘,也永远是我的母妃娘娘。你们俩都是我心中不可缺失的人。”
阿娘点头意示同意。
她晓得自家女儿年纪虽小却是个重情义的人,若不是冯太妃娘娘真心把她女儿当做亲女一般对待她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