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蓝雨队长房内，喻文州刚脱下程玫雪被汗渍跟血污弄脏的上衣后，他的手就被王杰希给握住了。　　「喻文州!」是喻文州不是喻队，王杰希这样的称呼让喻文州一瞬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他都快要忘记王杰希有多久没这么叫他了，好像是从离开训练营之后就没有过了。　　「你要是不敢睡叶修的女人，我建议你最好出去。」喻文州说，但当他把程玫雪那件脏掉的上衣扔到床下后，他就知道王杰希喊他的原因了，因为在他为了把衣服从女孩身上脱下来时，他稍微把姑娘从床上抱了起来，在掀开姑娘背部的衣物时，王杰希看到了几乎让他不敢置信的图案。　　喻文州把程玫雪翻了个身，让她趴在床上，雪白的肌肤就这样呈现在两个男人面前，包含那朵像花又像草的巴掌大刺青，就烙印在女人的左背上。　　「不可能。」良久，喻文州才从嘴里说出这句话「年龄不对。」　　「但真的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王杰希头疼似的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喻文州没有说话，但他并没有反驳王杰希的话，因为程玫雪背上的刺青，他也曾经看过，仅此一次，在组织某个高层怀中的女人背上看过。　　「那女人……后来失踪了，你知道吧？」　　「恩，在她失踪后没多久，内部开始传出有人背叛的消息。」王杰希沉声说道，他闭起眼睛，明明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他却觉得那阵子的枪林弹雨加上烟硝味，还是让他好几个晚上被惊醒，深怕自己会是下一个被抓走的对象。　　在高层腿上的那个女人于宴会后没多久就传出消失的消息，然后组织内部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开始到处抓人，被抓住的人都以背叛罪处死了，当时嘉世才刚成立，他记得当时临时被选为队长的某个前辈还奉命出国，就为了不知道什么情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个前辈没有回来，嘉世战队后来由叶修接手，直到他们今天早上霸图跟蓝雨把他灭了之前，都是叶修一个人负责的，屡创奇功，是他们所有小队中最出色的一支，然而组织上头却从来没有因为叶修的出生入死而给过嘉世任何一点好处或是回报。　　王杰希还记得去年晚宴上，冯部长在叶修跟他行礼时，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背叛者的伙伴就是背叛者，哪怕他是你亲手杀的也一样」。　　王杰希的话让喻文州想起了那次见到那女人的事情，女人脸长什么样他已经记不得了，但唯一最有印象的就是，那女人在组织举办的某场宴会中穿了一件白色晚礼服，礼服后面挖了个洞，露出了她的刺青，而那个刺青，就跟现在程玫雪身上的一模一样，衬着姑娘雪白的肌肤――　　如生长在雪中的植物一样，坚定且屹立不摇。　　「她是那个人的情人？」王杰希低声地问，想到那女人在那晚宴会中全程坐在冯部长的腿上，当年他跟喻文州都还是训练营的学生，根本没有看到组织高层的机会，他们俩是因为在训练营表现特别优秀，才破例被允许参加组织举办的宴会，那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他们组织内部的最高领导人，冯宪君。　　「就跟你说了年龄不对。」喻文州有些烦躁地说，他掰过程玫雪的头，来回触碰了女人的脸颊，怎么样摸起来都是真的皮肤，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但喻文州可有印象那女人至少三十了，而且是是风韵犹存的三十多岁。　　「……不会是女儿吧？」王杰希突然说道。　　「王杰希，你搞研究的脑洞有时候真的让我很无力招架。」　　「……」　　「但这一次，我觉得我恐怕要相信你的脑洞了。」喻文州抬起头，跟王杰希对视。　　　　某废弃小屋，苏沐橙正小心的给邱非上药，叶修刚刚那么一掐，邱非的脖子上全是青紫的爪痕，尽管苏沐橙的动作已经很轻柔了，邱非还是痛的雌牙裂嘴，要知道，叶修也不过只掐了他十五秒。　　「匡」的一声，在帮邱非上药的苏沐橙看到她旁边的墙上插了一把短刀。　　「……」　　「匡」的另一声，叶修又扔了把刀子去墙上，然后他从外套口袋内拿出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眼神里面比刚刚掐邱非的时候还要可怕。　　「除了霸图以外，还有谁来了？」叶修吐了口烟问道。　　「蓝雨。」邱非小声的说，虽然程玫雪打发他离开嘉世，但他始终没走，就躲在附近的大楼看着嘉世大楼内的一举一动。　　「……她把文件都处理掉了？」　　「恩，全部都处理掉了，名字没有建档的人都走了，有名字建档的……孙翔都送他们走了，然后…然后蓝雨他们把程副队带走了。」　　「恩。」轻轻的应了一声，彷佛叶修早就知道程玫雪就是会做这样安排的人，也彷佛早就知道喻文州会识出程玫雪的身分把人带走。　　「……前辈，到底为什么？」从他们逃到这个废弃小屋后，邱非就一直想问这个问题，然而他始终没有开口，他不是怕他会惹叶修生气，而是怕叶修一生气就给他头顶一颗子弹，他就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了。　　「邱非!」一听到邱非开口，苏沐橙就想出声制止，然而叶修却把手举起来，表示他问这个问题没关系。　　「邱非你自己觉得呢？」叶修坐在地板上仰望长满蜘蛛丝的天花板，希望可以在脑袋里面好好的想一下程玫雪的样子，但他发现他想象不出来，因为刚刚邱非跟他说蓝雨也参与了这次消灭嘉世的活动。　　他没有办法想象当程玫雪落到喻文州的手里以后，那会是怎样的光景。　　「啊？」　　「你也觉得我是背叛者吗？」　　「原来前辈你早就知道……」邱非惊讶的摀住自己的嘴巴，他本来还以为叶修会问他整个嘉世被灭的过程，没有想到叶修非常直接的说出嘉世被灭的原因。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样。」叶修冷笑，似乎对这结果一点都不意外，唯一意外的是，这结果来得比他预料的还要早太多了「消息是义斩那边传来的？」　　「对…楼老板他们要副队快逃，那通电话打来嘉世的时候，正好是副队接的。」　　「为了那个女人的孩子，老楼他可真是情深义重。」叶修转头看着苏沐橙问道「妳觉得是谁把风声走漏的？」　　「我觉得是霸图。」苏沐橙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扔给叶修「张佳乐那三发子弹虽然狠，但都有些偏，要是韩队真的想杀掉我们，他们就不该只派张佳乐一个人远程狙击。」　　「妳跟我的想法一样。」　　「……原来你已经说服韩队了？」苏沐橙瞪大双眼，虽然她跟叶修实在很好，组织内部都说他们是最佳搭档，但在处理程玫雪的这件事情上，苏沐橙有时候还是处于进度落后的情况，要是她不问叶修，叶修从不会主动提起程玫雪的问题。　　「马马虎虎吧。」　　「什么叫做马马虎虎!」　　「我只是跟他说了我们的情况，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这怎么能算真的说服？」叶修沉声说道，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有想过冯宪君会在今天动手，他本来正依约替冯宪君处理三个竞争的黑帮，他跟苏沐橙目前才进行到第二个，而第三个，按照他跟冯宪君的交易筹码，应该是他带着程玫雪转内部勤务后，将会由他指挥苏沐橙带着嘉世完成击杀。　　「喂…叶修…我说总部那边不会猜到玫雪的身世了吧？」　　「我觉得没有，他们就是单纯冲着我来的而已。」叶修深吸了一口烟，在袅袅上升的烟雾中，他想要稳定自己的心情，然而他实在无法「他要是真知道了，嘉世才不会只被霸图跟蓝雨血洗。」　　「我想也是。」苏沐橙叹了一口气，很随兴地躺在满是灰尘的地上，他们整晚都没吃东西，苏沐橙饿的根本睡不着「总部长到底有多恨那个女人啊!」　　「能够策反整个组织里面一半的人，妳觉得呢？」叶修轻笑，紧皱的眉头有些放松，尽管他跟那女人仅有一面之缘，他还是对她的外貌印象深刻，特别是她那墨绿色的眼睛。　　「是挺强的。」苏沐橙看着漆黑的小屋天花板，破掉的窗子外面有着几台偶尔驶过的车子会发出一些声音，她突然好想念程玫雪的烤姜汁饼干「叶修，你说玫雪的血液里面会不会有程副官的灵魂？」　　「我希望她不要有，那对她来说，太残酷了。」叶修摇摇头，似乎一点都不希望程玫雪身上沾染上任何一点程副官的灵魂，毕竟那不论是对程玫雪本身，还是对一个姑娘来说，都太沉重了。　　「但问题她现在在喻队手里，叶修。」　　「……我知道。」苏沐橙的话让叶修罕见的沉默了一下，落到喻文州手里的其中一层涵义是程玫雪肯定还活着，但另一层涵义就是程玫雪大概也离死去不远了。　　如果说叶修有一百种折磨人的方法，那喻文州恐怕有另外的一百种。　　「为什么你不先去跟喻队说，反而先跟韩队说？」　　「因为我无法猜测，冯宪君会把指挥的职务交给谁。」　　「那为什么先选了霸图？」　　「我的时间有限，上面盯我盯得紧，我也不好找理由一直不待在嘉世，而且依照老韩的爆脾气，小雪说她不知道我在哪里后，她可能当场就完了，但如果是文州的话，他不会让她死的那么干脆的。」叶修跟着苏沐橙躺了下来，他用手臂遮住脸「而且，我还考虑到小雪身体能够负荷的程度，比起拖去霸图被人打一顿那种审讯，那我觉得她更能熬过蓝雨的审讯。」　　「……熬过蓝雨的审讯，这是什么意思？」一直待在叶修跟苏沐橙身边的邱非有些错愕的插了嘴「正常人不是比较熬不过蓝雨的审讯吗？」　　「恩，但我们的副队不是正常人。」苏沐橙叹了一口气「玫雪的身上怕是真留着程副官的血液。」　　「什么意思! ？」　　「在她还没来嘉世之前，她就对组织一半以上的血液毒跟神经毒免疫。」叶修说，声音里面有着苦涩。　　「……前辈你说什么？」　　「在她来嘉世后，我每天还给她尝试不同的配方。」　　「前辈，你、你别告诉我，你每天给副队吃的药都是――」　　「都是毒。」叶修截断了邱非未出口的话「你们别以为她是真的身体弱才吃药的，她身体会那么弱，都是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