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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

就寝前写日记是泷上茵多年以来的习惯,不需要写什么大事,多半是平铺直叙,茵直视前方,窗户外一片漆黑,虽然外面有一弯月影,清风徐来,带来凉意,也带来清新,了无睡意,茵放下手中的笔,掌灯而出,穿过无人的街道,穿过狭窄的小巷,周遭是昆虫窸窸窣窣之声,微凉的夜,她停留在停尸房前,每一具尸体都代表一种无言的历史和故事,无声,为本就黑暗的夜增添了一份哀凉    土葬是这个国家的风俗,然而能被陈列在此的只有生前身份显贵的人们,风花芽心貴为一国公主,遗体也暂时被保存在此处  那是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风花芽心的尸体被放置在一个冰棺中,除了脸色苍白外,就像一个睡美人  门外的守卫打着哈欠,茵则立于冰棺旁,俯视着自己的半身,护卫们还没意识到有人进入到这里  从何时起她有了这样的习惯,习惯凝视着亡者,见证生命的凋零,犹如风中的花  “我以为你会犹豫很久”  琉璃的声音响起    天下间的痴男怨女太多,爱别离,求不得,太多陷阱,无奈,自己选择的路,后果只有自己来担负  茵口诵术法,手印变化,随即手掌按在风花芽心的胸口,五星阵芒一闪    茵嘴角溢出鲜血,精神恍惚间被剧烈撕扯,意料之外的景象出现在她眼前  “你……终于来了”  在一处纯白空间里,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手中拿着一束栀子花,俏丽的凝视着她,眼睛一眨一眨,黑色的发丝被系成一束 ,即便极力掩饰,她还是从少女的眼角发现紧张与不自然,脑海中跳出一个想法,也许少女已经知道她的来意  “你是……风花芽心?”    “嗯,我们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吧,你好,泷上茵”    芽心嗅了嗅手里的花,缓缓开口,握花的无名指无规律的轻触花茎  “我知道的”  风花芽心将视线移到它处,故意不与她对视  “人的死亡是一个过程,那时人们会意念通达,洞悉一切发生在自己周遭的事情,很神奇吧”  稀稀疏疏,自顾的说,停顿片刻,芽心突然开口  “你……也是来杀我的吗?”  这句话想来是其鼓足了勇气的结果,尽管眼神还有些闪躲,但已经可以与她对视  “你是这样想的?”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  “也对,我现在已经算死了吧,我知道,我能以这样的形式存在,也是因为你”    泷上茵以沉默作答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芽心坐在地上,双腿隆起,双臂环绕膝盖,长发散落在腿间  “好”    茵在一旁坐下,微微张开嘴,不忍拒绝,点点头  就让她陪伴这个姑娘走完最后一程吧  “多年前有一个蛮横傲慢的小女孩,在她眼里一切陪她玩的人都是她的下人,奴隶,任她支配打骂,她能得到世上任何一件东西,至少当时是这么想的”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她渐渐感觉到孤独,她希望有一个可以谈心的朋友,可是大家都畏惧她,于是她越加蛮横无理,惩戒那些惧怕她的人,直到有一天……那一天”  风花芽心嘴角带着甜甜的笑,眼中写着回忆  “那是在冬天,好大的雪啊,即便是在雪之国,那场雪也是罕见的,蛮横的公主禀退众人,在结满厚厚的冰层的湖中滑冰,不料冰层却突然裂开,猝不及防的她落下了水,那种刺骨的寒冷淹没了她的知觉,可……他出现了,在她危难之际出现救了她一命,安抚着她,用并不宽广的身体为她取暖,公主的心砰砰跳着,因为少年对她的呵护,不同与别人的畏惧,公主很开心……,他们成了朋友,许久之后,少年对公主说,以后他要自己建起一座不大不小的木屋,邀请她居住,少年说的时候,露出虎牙,以及炫目到让公主心跳的笑容,你说……那是在演戏吗?那个少年因为某种原因来接近公主”  “我想……不是”    “我也是这么想的,一直都是这么想的,真的”  风花芽心声音渐渐低下,歪了歪头  “抱歉,突然感觉这个故事没什么意思,我还是不说了,茵,很感谢你陪我这个无聊的死人聊那么久,哈,我该走了”  眼神里带着无尽落寞,终究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将脑袋埋在腿间,无声,无语,落珠打湿了衣裳,笑着,哭着  “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轻触风花芽心的发丝,那里不知何时落上了花瓣,落花飘零意,一时绝代展芳华,想必……她盛开的刹那,该是羡煞多少世人  这是她对于自己半身的一份承诺  风花芽心笑脸一僵,摇摇头,说了声“没了”  也许有千言万语吧,可是现在以无意义  “要……走了吗?”  “是啊,要走了”  芽心遥望着天空,留下最后一抹笑容,  “这是原本属于你的,请收下吧”  星光点点融入她的身体,属于风花芽心的故事在这里戛然而止,不是吗,这夜有些寂寥了  “你其实也很不甘吧”  一个人的感情在国家大事面前由显脆弱,名为风花芽心的少女  这朵来自故土的安魂花会带给你一个美好的梦  茵睁开眼睛,那种熟悉的力量感涌现,虽然这副躯体还不足以承受她的全部力量,但在眼下也足够了,今夜她还要再见一个人,最后一眼在风花芽心的躯体停留,转身离开  “在为她的离开而伤感吗?”  “你想多了”  黑夜是很好的保护色,也会暴露真正的自己,她想到了数年前与弟弟所过的生不如死的日子,人们都说时间能冲淡一切,那年冬天,弟弟背着犯病的她四处求医而不得 ,她以为,以为此生就此告终,可是她不能啊,如果自己就这样走了,弟弟怎么办?  她哭了,也许是这活过的两世第一次哭泣,泪无语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我……想揍一个人”    ……………………    风间隆深信幸运之神是一直站在自己这里的,如同现在,当被那个该死的川端涯关在永无天日的牢狱内,他一度以为自己的一生就此完结,那自己所做的那么多事情还有什么意义!所幸天不绝他  风间隆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少女,一时间心思千回百转  “收起你那点无聊的心思”  少女意在警告  面具下的双瞳闪烁着异样的红光,大纲已经谱写完成,然而她喜欢变数,风间隆也好,风花芽心也好,都是她剧本中的棋子,但她是仁慈的,给予他们多种不同的结局  “哈……”  被人戳破心思,风间隆也不觉得尴尬,很自然的耸耸肩  这是战国时代,没有一个国家能置身事外,面具少女要做的便是让池中的水更加混浊,大臣之子喜欢上蛮横公主,然后蛮横公主被大臣之子的真情打动,继母篡位,王室血脉流落风尘,颠沛流离,大臣之子为自己野心暗杀公主,举兵起义,夺得政权,嗯嗯,这样的剧本她很喜欢  “要想成为人上之人,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首先”  少女停顿了一下,优雅而不失风味,道出重点  风间隆的野望她心理一清二楚,欲望是人们进步的源泉,风间隆,你能走到哪里呢?  “要学会隐藏自己的心思,你的这点演技还差的远呢”  纤细的手指搭在风间隆肩膀上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不要让它泄露了你的秘密”  浅浅的话像恶魔低语  “我期待你的表现,不要让我失望”  “当然”  风间隆转眼是一副云淡风轻姿态,一手背后,很有礼貌的弯腰感谢  “感谢指教,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你学的很快”  少女眯起眼睛,凝视着风间隆  愉悦的说  风间隆与少女对视,也不问少女帮他的缘由,既然他现在还活着,说明他仍有被利用的价值,他可要好好把握这一点,呵呵……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他的态度越加谦卑谨慎    “嗯?”  忍者都有敏锐的感知能力,任何细微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忍者们的警惕,这丝毫不夸张  风是一位很好的信使,面具少女好像察觉到什么,身影闪瞬即逝,黑暗中,昏暗的牢房外,一道熟悉的影一步步靠近  原本还保持微笑的风间隆笑容逐渐凝结,喉咙里像卡着东西  “芽……心”  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脑海中闪过某些片段,转瞬即逝,面对一步步走进的倩影,他下意识的后退,满头大汗,内心深处无法遏制的涌出哀伤,让他莫名烦躁  “隆”  熟悉的音,像紧蹦的弦,铿然而断,风间隆眼角不觉间已满是泪痕  “你说,等我长大,为我搭建一所属于我的木屋,可还算数?”  一句话让风间隆僵在原地,他喃喃自语    “一直……都算数的”    那是属于两人的约定 ,原本发狂的风间隆眼神恢复清明,隔着牢门,他抚起自己心爱姑娘的发丝,贪恋着  “一直都算数的,一直”    “你,始终如一,我……不怨你的”  风花芽心抚着他的脸,不舍,在后者不解的目光中转身离开,最后的执念在自己得到答案后散去,躯体化作萤火般的光  “你要去哪,芽心,回来”  风间隆呼唤着离散的影,然而人已不见  “解”  一道声音落下,打破梦境,风间隆周围的环境如同破碎的玻璃,面具少女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我,刚刚……”  风间隆大口喘息,大脑一阵眩晕,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刻意忘记  “寻常幻术,不要紧”  面具少女挥挥衣袖,只是衣袖内右手隐隐颤抖着,血迹斑斑,她大意了  “现在立刻跟我走”  虽然面具少女极力隐藏,但风间隆仍是发现在刚刚的较量中面具少女好像吃了亏  “好”  面具少女的实力风间隆也略知一二,如今连她都谨慎起来,那还是先逃为妙,留着有用之躯,做有用之事    “噗”  泷上茵口涌鲜血,有些无力的靠在树旁,一身单衣湿透,大口喘息  “你还真是乱来啊,刚刚融合半身,就这么迫不及待”  琉璃有些幸灾乐祸,使用力量是有代价的,尤其是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了却她的心愿  “我心中有数”  “所以,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找出幕后真正阴谋者”  茵斩钉截铁的说  刚刚那一幕说明很多问题,前世引爆战争的风间隆,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我已经在风间隆的周围设下结界,除了我,任何人想要靠近他,必会让我知道”  “只是……”    “这样犹犹豫豫可不像你,怎么,刚刚你发现了什么?”  “没有”  她眼中闪过疑惑,是错觉吗?刚刚她感觉到一种熟悉的味道  “不,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夜晚还没吃饭”  也许是天意如此,当泷上茵施展幻术从而导致反噬的时候,正是面具少女出手破解幻术的时候,因为某种原因,双方平均承担了幻术的反噬,这使得泷上茵并没有察觉到面具少女的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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