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扬在用笑声掩盖心虚。

他想用利益吓唬伏夫人；

让伏夫人知难而退，打消和离的念头。

实际上，不知多少王孙贵族，等着——甚至盼着——

陇西侯夫人和陇西侯和离，自己好攀上伏家这一等一的高枝；

尤其是在皇上给伏绾和太子赐婚之后。

大魏从不歧视再嫁的女子。

无论女子是被休、和离还是丧偶，只要相貌和家世两样占一个，再嫁相当容易；

更何况是伏夫人这样两样俱全的？

有的女子再嫁的聘礼数量、酒宴规模，甚至能超过初婚。

倒是想娶继室的男子……

若商扬只是想娶个年轻漂亮的初婚女子做继室，为他生儿育女，很容易；

若他不挑年龄、相貌和过往婚姻情况，只是想娶个贵女做继室“妆点门面”，也很容易；

但如果他想娶个年轻漂亮、自带丰厚嫁妆、没成过亲且出身比伏夫人还要高贵的女子做继室，只能靠做梦；

或是女方瞎了眼。

继室不如原配，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只不过明面上不承认。

出身稍微好的年轻贵女，谁愿意委屈自己给年近四十还没了侯位的商扬做继室？

有官无爵，能吸引的只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儿。

别说是继室；

想那姜寒，父亲当初是丞相，位极人臣，只是少个爵位；

便是年轻俊俏，又是初婚，有几个贵女看得上他？

更何况是三十多岁的商扬？

“侯爷说得对。

“侯爷前段时间封了正二品柱国大将军，妾身才得以成为‘正二品陇西郡夫人’。

“可这‘诰命夫人’，不过每月多些俸禄；

“想来我伏家，不至于缺这点银子。

“所以我不稀罕；

“鸿烈他还小；

“以后若想封侯，他愿意自己挣，那很好；

“便是想不劳而获，我母亲能为侯爷求来爵位，难道不能为鸿烈求？

“要知道，鸿烈跟我姓伏，便是大长公主的亲孙子。

“至于再嫁……

“这是我和我伏家的事，不劳侯爷操心。

“只是听侯爷口风，似乎只要我不和离，侯爷就同意给鸿烈改姓，是吗？”伏夫人并未上当，反而捉住商扬话中把柄。

“这……”商扬皱了眉。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冷笑道：

“夫人，你非要和离，商某绝不会赖着不走；

“你觉得鸿烈还小、不用考虑他的爵位，可总该考虑绾儿。

“绾儿以‘陇西侯嫡女’的身份才能被圣上赐婚，有机会入主东宫；

“夫人现在赌气与我和离，绾儿这太子妃，恐怕当不成了！”

伏绾笑眯眯地回道：

“父亲恐怕对我和太子的婚事不太了解。

“我与太子结亲，并非全仗‘陇西侯嫡女’的身份。

“女儿不敢说，嫁东宫全靠太子对我的情意，可确实与父亲关系不大。

“要不然，怎么会在父亲还没回长安之际，圣上就下旨赐婚？

“圣上赐婚前，可有问过父亲的意见？”

商扬再次被伏绾戳中痛处。

女儿和太子的婚事，过了好久才传到边境；

他反而成了最后知道的人。

伏绾到底随母姓，确实沾伏家的光更多一些。

早年大长公主对商扬这倒插门的女婿不满意，可女儿非不听劝，大长公主就淡了和他们的联系；

前番借着庆功宴，大长公主带着伏家人，浩浩荡荡来住了一段时间，伏绾和他们亲近不少；

以后恐怕只会越来越亲近。

秦楚两国大长公主、当利侯兼开府仪同三司加上大将军，分量确实比他这陇西侯兼柱国大将军重得多。

“和离也好，不离也罢；

“母亲按自己的意愿来，不用考虑我。

“若太子因为我父亲没了爵位就要退婚，那我便如他所愿。

“嫌弃我出身的丈夫，我不需要！”伏绾拉着伏夫人的手鼓励道。

伏夫人得了女儿的鼓励，望向商扬道：

“侯爷，妾身问你最后一次：

“你是选择给鸿烈改姓，还是要跟我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