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鸿的那块墓碑,看起来似乎比其他的墓碑要稍微干净一些。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这就是我的佩剑,此逝的名字的由来。此剑乃是家父与家兄合力采料,取四山松石,八方青铁,用流水和烈火烧灼与冲刷定型,取烈日曝晒过的木屑日夜擦拭方成这光洁剑身。”路上被秦乐问起了自己的剑,苏辰慢悠悠地回答他。苏辰毫无防备地拔出佩剑递给秦乐查看,秦乐有些惊讶苏辰对自己的信任,然后开始欣赏着寒光凛冽的宝剑。
此等轻剑,实乃天下极品。剑身的锋芒好似吹毛立断,刺骨的寒气像是冰泉冷涩。整把剑极其轻盈,甚至有一种握住了空气的感觉。比起过重的剑,这种好似虚无的宝剑同样难以驾驭。秦乐把剑还给苏辰,苏辰灵动的手指完全适应了这把剑,手腕甚至没有转动,只是细指一拨动,就把剑收回到了剑鞘了。
“好俊的功夫.....”秦乐赞叹到,苏辰回了一个白眼。
“这等你以后剑术有所精进,你就知道这没什么难的了。让我看看你的剑吧。”苏辰接过秦乐的剑,开始细细观赏。秦乐所带的是一把略长的轻剑,并非南
方匠人的手笔。剑身细致光滑,重量稍重一些。与其说这是比武的用剑,在出身铸剑家族的苏辰眼中,这更像是一把征伐之剑。先前在小巷中比试的时候苏辰还没有在意,原来这把宝剑的剑柄处还挂着细小的剑穗,剑穗黄红相间,大抵是昂贵的丝线所制作的。
“真是一把好剑。秦乐,你该不会真的是皇宫中的窃贼吧?你剑法这么差,用这么好的剑?而且这剑穗上的丝线,分明是王宫贵胄的标志”苏辰把剑递过去,靓丽的脸庞催生着怀疑的眼色,看着秦乐。
“怎么可能嘛。我以前也算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了。只是多少有些不谙世事。”秦乐暗搓搓地和苏辰对视,“我家以前受过贵族的赏,有这样的稀罕物也正常。此剑名为乱花,取自‘乱花渐欲迷人眼’。”
“呵,你不是说兵器不称手吗?”
“这.....”秦乐面露难色,“好剑不代表就一定适合嘛。哪天要是没钱了,我就拿它换酒喝。”
“那可不成!”苏辰有些生气,“这种好剑可以传世。就算你壮年身死,剑也理应葬入剑冢,这是剑之道。你想要卖酒喝也可以,但是别让我看到。尽管我现在是这样,但我好歹也是一名铸剑师。”
苏辰认真的语气也让秦乐感觉好稀奇,便隐藏着自己的神情继续跟在后面。
“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说说你的家族吗?”苏辰问到。
“现在不太想说 ,以后再告诉你吧。”秦乐和苏辰聊着聊着就已经进入了舒城。
舒城几乎有着和辙城一样的景色。白墙青瓦,鸟语花香。不同的是舒城的繁荣情形不似辙城那样强烈。河流的边上都是靠岸的货船,这里虽然距离大海更远,但是拥有更优渥的水运和海鲜。而且舒城的最北边就已经不是这番景色,那里的土壤稍显贫瘠,似乎连接到了城外的另一个世界。
天色已晚,苏辰和秦乐找好了客栈落脚。苏辰告诉秦乐,第一个剑玉就在舒城。等明天再去寻他。
雨,瓢泼大雨在下着。苏辰在梦中又进入了那个雨夜。模糊的哥哥,殷红的血液在流淌着。在苦痛的折磨中慢慢挣扎着。秦乐在隔壁房隐约听到了苏辰的梦呓。立刻拿剑划开了苏辰的门前去查看情况。苏辰的睡脸上透着细密的汗珠,香汗淋漓的苍白的脸颊散发着濡湿的香气。秦乐不自觉地靠了进去。
“为什么我总是被你吸引呢?”秦乐靠近了苏辰的脸,小心翼翼地端详着,“难道我真的有龙阳之好?不会吧。”
秦乐吞咽了一下,开始顺着苏辰的脸往下看,看到了他雪白修长的脖颈。像是仙宫里超凡脱俗的天鹅。
“应该只是他长得太像女子了.....”秦乐又开始碎碎念,结果突然苏辰在朦胧当中睁开了一点眼睛。
“唔。”秦乐屏息,看着缓缓睁开眼睛的苏辰,发现视线已经对上了,也不敢一眼,而是紧张地和他对视着。
“哥哥。”苏辰迷迷糊糊地发出了娇柔的声音,无限怜爱与动人都绽放在他朦胧脆弱的表情上。而秦乐听到这两个字,只是仰头悲鸣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他的房间。
秦乐在窗前拿出了手帕看了看,又吹口哨呼唤到了一只白鸽,把信纸绑在了白鸽子的腿上。随着白鸽的飞去,这个夜晚也归于了平静。秦乐惆怅地看着月亮,耳边还是那刺痛的字词。
繁闹的都市也沉沉睡去了。只有月光依旧,如水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