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从迷糊中醒来,视线里只能看见朦胧的虚影。他全身的旧伤没有得到静养的疗愈,此刻又吃痛起来。他用力揉了揉眼睛,视线还是一片模糊,他用手摸着摸着,摸到了正坐在自己身旁秦乐的脸。
秦乐没有看着自己,而是直勾勾地看向前方。这时随着疼痛的消退,他的记忆才逐渐清晰起来。在埋葬了断虹,祭奠了柳令月之后,他们翻越了一座矮山,从葱茏的枝桠间穿梭而过。在通往嘉城的一座清净的小镇行走时,不知被什么人从背后打晕了。
如果自己的身体在万全状态定不会让这些奸贼得逞的。苏辰的视线逐渐亮堂,发现自己和秦乐被包围在了一户洁净的庭院之中,身后有兵器架,上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坚韧刀兵,而面前则是一群怒目而视的人。
这些怒视二人的人,正是先前苏辰和秦乐再熟悉不过的六大门派掌门人。
“秦公子,你被他骗了!我接到可靠消息,他就是当时在月魔身旁鞍前马后的那个带着面具的剑客!他曾与你并称南剑双侠,可如今早已罪业满身,是不可饶恕的月魔残党!”
秦乐身上有打斗过的痕迹,很明显,他三两招就被打趴下了。他没有动摇,握紧了苏辰的手掌,用同样尖利的目光环视他们。
“苏辰乃我至交,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倒是你们不由分说就出手伤人,这样也算光复振兴的六大门派吗?”
“秦兄,我们接到的消息绝对可靠,十分详细地陈述了苏辰这个余孽在月魔身侧地所作所为。我们知道秦兄你与此人交好,可是秦兄你也是我们柳盟主的至交啊。江湖盟初立,百废待兴,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是月魔残党的奸邪之徒。”那位脸上满布青筋的老者,无痕楼楼主何定湖上前劝说。
“你这又是何必呢秦兄,你武功如此丢人,还为了此等余孽反抗我们。到时候传到柳盟主耳中,只会伤了和气。”漱牙山掌门人曾辩星对着秦乐谄媚地笑着。
“放屁,我只是兵器不称手罢了。可不要小瞧了我!”秦乐呸了一声,恶狠狠地开口。
久违地听到了“兵器不称手”这句话,苏辰在紧张的情绪中稍微感觉到了一丝安心,还好,他还是那个喜欢逞强的,我熟识的秦乐。六位掌门人只是听说过不称手侠这一个宛如笑话一样的传闻,今日听到秦乐真诚地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不由得发出了不同类型的笑声。
好在大家都比较克制,剑拔弩张的氛围一下子缓和了许多。片刻的调笑之后,掌门人又重整了自己正经严肃的目光。
“这事的定夺还得看柳盟主,请苏辰跟我们回去吧。”手持长戟的掌门比较和气,声调却起得很高。
“柳盟主日理万机,怎么能再麻烦他?他亲自监督重建我们六大门派就已经千难万险了,如今正是肃清不安定因素的时候!依我看,我们现在就解决了这个余孽,先斩后奏,把秦兄架回去让他胡闹几日自然也就消停了。”又有掌门提出了火药味浓厚的意见。
“我说,你们就不问问我的意见吗?”苏辰支撑着站起来,疼痛在他全身上下侵袭着。虽然自己的身体状态极其糟糕,但现在必须是勉强自己的时候了。
“你们听信不知道哪来的消息就问罪于我,说我是彼时月魔身侧戴面具的人。我想就算你们拿不出铁证,也宁愿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了吧?”
有些掌门沉默,有些掌门点点头。
“你们既然六位掌门都来了,就说明月魔余孽兹事体大,你们想赶快为你们最最敬爱的柳盟主排忧解难吧?我敢说,你们甚至下不敬上,不愿事先上报柳盟主,反而急功近利,想要拿到足以获得褒赏的成果。那么既然如此,不妨给我一个武林中人的体面吧。”苏辰拔出此逝,目光在剑锋之上呈现出威仪的态势,“把我当作武林公敌,用你们所谓的审判来决出高下吧。用仪式的体面来掩盖你们的不体面,这不失为挽回心中面子的好办法。”
此话一出,掌门人们都懂了,秦乐也懂了。月魔既然是武林公敌,那么月魔余孽就也是武林公敌,他们就应当为了面子与苏辰进行车轮战,这样苏辰二人还能保留一丝胜机。看着苏辰凛然的气场,秦乐不禁感叹禹城一事真的给了他二人诸多成长。
秦乐相信,柳令月一定帮助苏辰在武功上进步了许多。但是看着苏辰略带摇晃的步伐,他就知道苏辰身上还有诸多没有痊愈的旧伤。他完全相信苏辰的武艺在这些掌门之上,更何况天一楼一战,二人已经见识到了六大掌门不同兵器的诸多弱点。但是秦乐还是忍不住捏一把汗,因为他从体态上能觉察到苏辰的伤势可能不足以连胜六人,但此时已经没有更好的提案,如果这六大掌门蜂拥而上,二人合力也不具备柳令月那样的破局之勇武。
秦乐向后退却两步,紧张地看着场地中央的众人,反复厉声提醒掌门们。
“如果输了,哪来的滚哪去。没有完整的举证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如果我们赢了,那还烦请二位配合我们.....”
“行了行了行了,废什么话呀。”手持战斧的掌门人早已按捺不住,率先走到了苏辰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