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萌打开包,一层一层展示给她看。
见红票子正安静完好地躺在夹层里,洪小野才彻底放下心来,这心情一旦好了,连换药她都不觉得有多么难熬。
她身上一共二十多处伤,好在都是外伤,没有伤及内脏。
最严重的一处是脖子上的拉伤和掐痕,洪小野对着孙萌手里的镜子左右看了看,一半的脖子都变成了紫红色,看着挺吓人的。
不过好在脑袋和骨头没有大碍,虽然她这副脑子也不太灵光,但万一变成个傻子,没法儿赚钱了,她就算没被打死,早晚也得饿死在街头巷尾。
可能连个给她收尸的都没有。
从医院下班回家的这条路陈青岱走了成千上万遍,却没有哪一次会像今天这样,让他觉得如此漫长。
整整两天没合眼。
此时,他的眼皮拼命打着架,视线一会儿清晰、一会儿又模糊,脑子里一团浆糊,只是凭借着本能在往回开。
路口红灯已经亮起好几秒,他却恍若未觉,车身冲出停止线。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陈青岱当即一脚刹停在原地。
伴随着一阵尖锐刺耳的声响,白色宝马骤然停在了马路正中央。
头脑清醒了一瞬!陈青岱后怕不已。幸好路口没有行人,不然他后悔都来不及。
这样不行。
他定了定神,从扶手盒里翻出烟和打火机,垂眼点上。
把车窗打开一条缝,陈青岱深吸了一口烟,整个人这才清醒过来。
从前,他也曾在无数个失眠的深夜尝试过香烟。
走出阴霾之后,他发现自己并不喜欢它本身的味道,更是不喜抽完烟后身上残留的气息,便下定决心不再碰触。
却没想到,仅仅数年,他就破了自己的戒。
那段日子实在太难熬了,想在回想起来,他仍觉得窒息。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根一根地抽着,不论白天黑夜。若不是研究生导师找到家里来,问他最近为什么缺课那么多,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
导师是个干瘦的小老头儿,见到他最得意最骄傲的学生如今颓废不堪的模样,只说了一句话。
“能学就学,不能学趁早滚蛋,我没有你这么自暴自弃学生,老百姓更不需要你这样不学无术的医生!”
自打那之后,除了经常给陈松武买烟和点火,他便不再触碰烟这个东西。说起来,这盒烟也是之前陈松武扔在车里的,说他下夜班太累,怕开车不安全,偶尔抽一根提个神。
还真让他说准了。
陈青岱无奈地摇头,手指夹着烟吸完最后两口,把烟头捻灭,扔到单元门前的垃圾桶里。
再一抬头,便看见了正在单元门前人脸识别的李岚。
李岚从没见过他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做了一夜手术?”
陈青岱点头,撑着精神挤出一个笑,替李岚拉开门,努力用嗓子挤出声音:“嗯,挺累的。你提前回来了?”
“对啊,我昨天给你奶奶打了个电话,听她老人家说你最近状态挺不对劲的,就让助理把后边的讲座都安排在年后了,回来看看你。”
“嗯,谢谢妈。”
进电梯前,李岚扯了扯他的袖子,“嗓子怎么成这样了?要不你跟我回家住吧,你这连个做饭的都没有,吃什么啊?”
陈青岱摇了摇头,揽过李岚的肩膀,“不回去,我哪儿都不去。金窝银窝都不如我自己的狗窝呆着自在。”
“呸。”李岚瞪他一眼,“温饱都成问题了,还自在呢!”看着儿子满眼的疲惫,她语气软了下来:
“算了,反正我年前也没事,我每天给你送饭来吧,或者来你家给你做好。”
陈青岱歪着头想了想,露出一个特真诚的笑,“行,那你就多做点,身体不舒服,想多吃些。”末了又加了一句:
“那今天就先做个猪肚鸡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