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厕角落,她蜷缩着寻找最舒服的姿势,刚准备阖眼,却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异响。
那声音极其轻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洪小野却好像预料到什么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拖着未愈的腿,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失望爬进她的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期待着什么。
可能只是一个能当面道别的机会。
可他明明给她了呀,是她亲手将机会推到一边的。
咬了咬唇,洪小野正准备回去,却忽然发现电动车脚踏处多了一个白色的盒子。
洪小野走近一看,上面还系着米色的丝带,打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谁的东西啊,刚才就放在她电动车上吗?她不太确定。
脑子里划过一道光,难道是他……
犹疑着解开丝带,小心掀开盖子,她立刻呆立在原地,心里有股情绪拼命往外涌,紧接着,她猛地抬头环顾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黑暗里的死角。
没有人,没有人……
盒子里,一件纯白色的羽绒服静静地躺在那,比这满地的积雪还要洁白。
洪小野小心翼翼地拿出羽绒服,眼睛却被闪到,仔细一看,两个袖口镶着一圈小钻,在这黑夜里熠熠闪耀。
别说穿了,她从来没摸过这么好的衣服。
料子偏硬挺,看起来防风又防雨,帽子上的一圈毛领质感极好,长度能盖过她的小腿,很适合整日骑电动车的她。
量身定做一般。
眼睛又开始发酸了。
洪小野吸了吸鼻子,把衣服在盒子里叠好,又小心地盖上盖子,伸手打着丝带。
手被寒风冻得通红,她怎么也打不成原来蝴蝶结的样子,只好差不多系了一下,跨上电动车,冲进了黑夜里。
头要炸开一般。
陈青岱踉踉跄跄地走在雪地里,一道光束照亮身侧的地面,他眯着眼回头,招了招手。
车子缓缓停在他身边,车窗降下,司机是个中年女人,对着他问:“小伙子上哪儿啊?”
“回城。”
“我知道回城,具体去哪儿啊?我看顺不顺路。”
“去,去……”陈青岱挠了挠头,被酒精吞噬的大脑里却一片空白。
模模糊糊知道大概位置,却怎么也想不起小区的名字。
“是……小区叫……叫什么来着……”
司机见他醉的连话都说不清楚,又是晚上,怕摊上事,于是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不拉你了,你打出租吧。”
说完,升起车窗呼啸而去。
陈青岱无所谓地摆摆手,继续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走,一个不注意忽然踩到一个水坑,脚崴了一下,鞋也湿透了。
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试了几次都没爬起来。
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他眼前。
陈青岱坐在地上,抬起头,隐约瞧见三个跟他同样醉醺醺的男人正歪着头看他。
头痛欲裂,身体像被熊熊烈火灼烧。
他又垂下头,努力想要站起来。
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他心里却还记得,明天要上早班,他得赶紧回家睡觉,不能耽误了工作。
明天,上午要坐门诊,中午有个专家会诊他要出席,下午……下午干什么来着?
哦,对,下午要跟着主任去学校讲课,晚上还得把他负责的几个病人情况再在系统里更新一下。
一整天的事,就算他耽搁得起,病人可等不了。
手撑在脏兮兮的雪地里,他咬牙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正准备绕过眼前这一堆奇奇怪怪的人,却毫无准备地忽然被人推了一下肩膀,瞬间又跌坐在地上。
干嘛呀这是。
脑袋里嗡嗡地响。
他不满地看着推他的人——一个寸头的壮汉,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弟。
可不正是揍了洪小野的那三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