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曹金莲开了口，“我跟你爸离婚了。”

林清也夹面条的手顿了一下，但也没多大反应，“挺好的，诉讼离婚？还是协议离婚？”

“我们去民政局办的。”

“嗯，那还要三十天的冷静期，怎么协议的？”

“他说让我净身出户！”提到这个纠葛了二十多年的人，曹金莲眉毛慢慢立了起来，笑容也冷了，“在登记大厅说的，‘离婚可以，你净身出户吧’。说我挑拨你，让你把他拉黑了，不让你和你奶联系。”

曹金莲的声音尖锐起来，似乎是委屈。

林清也冷眼旁观，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受父权夫权思想洗脑这么多年，就连林清也要割腕的时候，曹金莲第一反应都是，“那是你爸”，如今被林超群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自然会觉得委屈。

可她已经不会把曹金莲的委屈背负在自己身上，当成自己的枷锁了。

毕竟——

“你才认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早在他和奶奶都认定家务活都该你做的时候你就应该认清楚了。”林清也挑干净了碗里的最后一根面条，凉凉道，“有些话我没跟你说过，不管什么好事都是她儿子的，不管什么坏事都是你指使的，母子俩一脉相承的德行。”

林清也之所以还愿意跟曹金莲来往，一定程度上其实有同情的因素在。

同情这个旧时代的女人看不清现实，在夫家，只有丈夫和婆婆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她傻兮兮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林清也在还没到情窦初开的年纪，就见惯了林超群发疯的模样，“男人不行”这个印象在林清也心里根深蒂固。

顾时晏出现以前，林清也是没有向往过爱情的，更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结婚，过那种一地鸡毛的生活。

只可惜老太太像是被猪油蒙了心，林清也上学的时候根本不关注这一点，等到林清也快要大学毕业了，突然发了疯似地开始催林清也结婚。

那时候的林清也没有跟家里对着干的资本，所以当然也不敢在老太太面前说她当眼珠子一样疼的宝贝儿子的坏话。

——当然还有一方面的原因是老太太什么话都跟她儿子说，还每次传话都传得面目全非，林清也怕林超群知道了，自己又要挨打。

所以她只对那个做市场总监的表姐说过，不管是不是真心实意，表姐对林清也表达过理解，说：“我小时候就说过，舅舅跟舅妈这样，你很难结婚的。”

——这也是后来林清也敢莽莽撞撞替表姐从网贷平台上贷款的原因。

后来这句话被表姐告诉了老太太，“清也不愿意结婚，是因为怕碰到舅舅那样的男人。”

老太太第一次听的时候愣了一下，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样子，面对林清也的时候多少有些心虚，只说：“这个世界上也是有好男人的……”

老太太心里有个白月光，尽管两人最后没在一起，但老太太看不到现在这个老伴的付出，只记得那个白月光的好，甚至举好男人的例子都是那个人。

林清也瞥了她一眼，只觉得讽刺，不知道林超群知不知道老太太这一段轶事。

这次之后，老太太一段时间没有再提让林清也结婚的事。

但也没过多久，也就是两三个月，老太太再催林清也找个男人结婚，林清也明确表达了自己不想结婚后，老太太说不过她，愤愤道：“你这个思想是有病的，也不知道你爸妈怎么……”

老太太眼珠子一转，鄙夷又笃定，“也不知道你妈怎么教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