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校门的时候,常有家长夜里来接其他学生。千诺让季星河跟在自己百步以外,一前一后,就那么一直走回家。
常听到竞赛组的其他学生抱怨,抱怨学校大春节的还要拉着大家去考试,简直丧心病狂。不过抱怨归抱怨,任谁也不想屈居人后,一个个也都铆足了劲刷题做练习。
千诺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泡在题海里,半点分心做其他事的时间都没有。季星河比她好不到哪去,几乎每天都能累得倒头就睡。有时候他们能在临睡觉前互道一声晚安,或者各自回家前在灯光暗下来的楼道里短暂拥抱汲取力量,但大多数时候他们基本交流不上。
对此,季星河表示还好,因为至少他每天回家还能一直跟着千诺的背影走。能一直看着她往家走,已经足够在极度劳累的两周时间里得到慰藉。
临去参加竞赛的前一天,学校给了所有竞赛小组同学一天的时间做调整。
这一天主要是为了让大家好好休息迎接竞赛,其次也需要大家在家收拾点行李,毕竟是要去外地。
直到培训快结束的时候,千诺才从老师那里得知,原来这次竞赛的地点,竟是季星河以前生活的城市。
除了那个改变了季星河一家的变故以外,季星河其实从来没跟千诺提起过关于那座城市的任何事。包括现在,千诺也从未在季星河身上看到过半点重返故土的兴奋。她不问,他就什么都不说。
千诺特意把季星河给他买的那几件衣服都放进了行李箱。那些五颜六色的小首饰,千诺挑挑拣拣,总也还是挑出两件带上了。
季星河过来给她塞了盒当时买的面霜,“这个时节,那边空气会更干燥一点,带上这个会好很多。”
原来那盒面霜是为这个时候准备的。他一早就知道要去的是那座城市,当时第一反应说不想参加竞赛,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原因。
千诺拉过季星河的手用力握了握,“对不起季星河,我之前一直不知道我们要去的是那个城市。”
季星河刮她鼻尖,语气没有任何反常。
“傻啊你,我又没说过我不想回那地儿去。”
“那你之前说不想参加竞赛。”
季星河:“就是单纯因为它会缩短我的假期啊。”他把额头抵在千诺额头上,亲昵蹭着,“这半个月时间做什么事不开心啊?要不是因为你参加了,我怎么着都得把这苦差事撂喽。”
千诺笑,他没事就好。
“那等我们竞赛结束,最后那几天假期就在那个城市玩两天吧,可以吗?我想了解一下你的过去。”
季星河贴在她额头上的动作微微顿住,然后轻轻点着她额头答应。
“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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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星河从小长大的城市,比千诺从小长大的城市要冷一些。
从竞赛考场出来的时候,外面飘起了小雪。带队老师把十二中竞赛组的所有学生叫到一起开了小会,主要是嘱咐学生们要准时去车站,确保每个人安全回家。
季星河和千诺分开找借口跟老师说明了自己要在这边多留两天,老师知道这两个学生平时都稳重,不至于出什么事,再三说明注意安全后,就分别放他们走了。
千诺找俞风亮说了会儿话,俞风亮远远地把视线投递到季星河那边,眼神示意“给我照顾好我闺女,不然唯你是问”。季星河接收到这个讯号,也回了个电报——“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待到完全走出所有人的视线,千诺把手伸进了季星河手心里。
陌生的城市,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们……起码没有一个人认识千诺,这样像是隔绝了所有人,天地间仅剩他们两个。于是可以尽情牵手、尽情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这种感觉让千诺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街上有热闹的店铺,人群三三五五,热气蒸腾的烟雾霎然升腾在烤红薯的路边摊上,雪一点点变大,落在所有人的肩上、头上,节后仍然有小孩子在放小炮,刹那点燃后立刻扔在路面上,啪的一声,开心大笑。
季星河握着千诺的手放进自己上衣口袋里,摩挲着她的温度,一点一点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