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记更响亮的耳光。
许妈的脸骨被打卡住了,保持了方才张嘴说话的姿势,半边脸又红又肿,跑去了四院。
四个佣人一看夏少游不好惹,马上将娄夫人房里的东西搬进娄云娥的厢房。
许妈带着谭雅丽和娄半城气冲冲来到娄云娥的房间,许妈落不下嘴,说不了话,指着夏少游咿咿呀呀。
谭雅丽没好气地问道:
“你打许妈了?”
“是,狗东西仗势欺人,我替你好好教训她。”
谭雅丽提高了音调,恨恨地看着他:
“打狗还要看主人,许妈跟了我十几年,把娥子带大,你居然敢打她?”
“她就是把你的娥子带二十几年,她对大小姐不敬,我也一样打她,娄夫人才走,你的佣人就要在大小姐头上拉屎,你就不怕寒了娄夫人的心?”
“她,她,”说真的,谭雅丽才不稀罕娄夫人的感受,但在娄半城的面前一向乖巧听话,也不敢说不好的词儿,此时许妈不能说话,谭雅丽满肚子的话无人代理。
夏少游也看出谭雅丽正处于劣势,如枪子般地射出膛:
“难道小夫人是想断送老爷在香港的生意?”
谭雅丽瞟一眼娄半城:
“老爷的重心在四九城,你跟了老爷这么久,没一点眼水。”
“此一时彼一时,轧钢厂捐了,资本家的头衔也去不掉,”夏少游冷冷地说:
“别太早下结论,说不定,哪天大家就要灰溜溜地逃去香港。”
“你,你这个叛乱分子,你说的这些话,都够你去坐牢。”一个懂点跌打损伤的花工,替许妈纠正了脸骨,许妈指着夏少游破口大骂:
“你这个浑不吝,娄家还没有你这种不知深浅的狗东西。”
“放肆,”娄半城厉声喝斥许妈:
“他是娄家未来的上门女婿,什么时候容得你一个下人骂骂咧咧?”
娄半城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许妈震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夏少游倒是早就有所察觉,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娄云娥心高气傲,对夏少游虽不反感,但也未有托付终生之愿。
搬完谭雅丽,就开始整理娄晓娥搬入西厢房,娄晓娥春风得意,终于摆脱庶女身份,可以和娄云娥平起平坐。
两姐妹平素就没有往来,现在还共居西厢房,低头不见抬头就见,娄晓娥不觉尴尬,娄云娥连房门都不肯迈。
娄半城备下好酒好菜,娄云娥托病不出,谭雅丽母女坐在席中,一看夏少游列席,谭雅丽马上变了脸色。
奴才翻身当主人,谭雅丽好不容易当上梦寐以求的资本家太太,时代变了,工农阶级当家作主,资本家还要顾及他们的感受,一时半会还调整不了心态。
娄半城周旋在各色人物中,知道变天了。
诸如夏少游之流,背景干净,有点文化,反而将是未来的中流砥柱。
娄半城假惺惺地道歉,声称看错了人,借着三两杯烈酒,和他以翁婿相称。
一旁侍候的许妈见风使舵的本领无人能比,一口一个夏姑爷,频频替夏少游满酒。
夏少游看出了门道,娄半城的酒杯八成满,自己的则有十成,娄半城与自己喝了一杯,自己必定要回敬,还要敬喝饮料的谭雅丽母女,如此一来,想不醉都难。
鱼有鱼路,虾有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