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夏少游看在眼里,心中拔凉拔凉。
云素素对自己有真感情不假,但处处受制于她的母亲,而她的母亲十恶不赦。
云局长家的晚饭特别考究,台布不再是木家的风格,换上了土洋布,颇有一些革命情怀。
细瓷器也换成了粗碗大缸,娄半城一时反应不过来,云局长敲敲手中的粗砂饭碗:
“老娄啊,天变了,工农阶级当家作主,以后呀,要跟得上形势。”
娄半城狡黠地试探云局长的口气:
“云局,按您说,我们这些人是不是……”
云淑芬警觉地看一眼佣人,佣人抱着小公子站在背后,云素素时不时起身看一下小婴孩,逗一逗:
“小游游,还在睡,小懒虫,一直睡,到了饭点也不醒。”
“你外孙姓游?”娄半城搭了一句。
云局长笑而不语,云素素说:
“木忆游,木头的木,回忆的忆,游泳的泳。”
木忆游!
刹那间,这个名字戳中了夏少游柔软的心。
他的心里涌出一片暖意。
尤其姓木。
他觉得久父地下有知,也能感念云素素的一片真心意。
云局长指使佣人带小婴孩回房间,附耳告诉娄半城:
“老娄,还是要有一点后手。”
“明白,明白。”娄半城频频点头,双后一揖:
“大恩不言谢。”
觥筹交错。
云淑芬和娄半城畅怀痛饮,门外有车驶入,云淑芬皱皱眉,这么晚了,还有谁来拜访。
门外响起粗重的皮鞋声,貌似有三四个人,正在这当儿,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进餐厅,宽皮大脸,额头还有一条刀疤,大咧咧地问:
“丈母娘,请谁呀?不是给你说了,不要带不三不四的人到家里吗?”
云淑芬变了脸色,站起来,赔着笑脸:
“你说要去三个月,没想到你回来这么早。”
“我不回来,你就能乱叫人来?”男人不满地冲着云淑芬吼一顿后,冲着云素素叫一声:
“云素素,你老公回来了,坐在那儿犯什么傻。还不给我挂衣服?”
云素素涨红着脸,无奈地站起来,接过大衣,小心地挂在衣架上。
恰巧,婴孩醒了,佣人抱着过来喝奶,男人一把薅过去,毛手毛脚亲一口小婴孩。
小婴孩被他的胡须茬子弄疼了,扯开嗓子哇哇大哭,男人皱皱眉头:
“滚,狗杂种,给我滚远一点,不要吵到老子,动不动就鬼哭狼嚎,烦死人,再吵老子,老子摔死他个狗杂种。”
佣人还来不及走,男人推一把,若不是夏少游揽着,佣人就摔到地上了。
“还不快滚,吵得老子心慌慌,”男人瞪着眼睛一吼,佣人慌不择路地抱着孩子跑上二楼。
云淑芬赔着笑,云素素哭丧着脸,男人瞪一眼云素素:
“你少给我哭丧,我不收留你娘俩,你娘俩要把牢底坐穿……”
“小顾,有客人在哩。”云淑芬脸面丢尽,涎着脸恳求地看着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