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我出了楼向右拐,在另一侧同样是最后面的最后面的角落楼里的最偏的一个门儿,是我们的炊事班。
一进门,是一个高高的楼梯,直通二楼。
炊事班长老邓在那里等着我,笑咪咪的见我上来,马上用手抹了抹围裙,然后双手过来握手,操着一口四川话说“欢迎新战友,欢迎新战友”
我看了一下他的围裙,有点不淡定了,比连长衣服上的油好像少不了多少,关键是经过仔细辨认,我发现这好像是一条白色围裙。
我瞬间对这个炊事班没了什么好印象,只是因为肚子叫的厉害,还是希望早点吃上连长说的好吃的。
果然,一个老兵乐呵呵的端上来一碗面,据说是鸡汤面。
我一眼望去,发现跟矿泉水煮的没什么两样,一点颜色都没有。
邓平似乎看出来了我好像在期待什么,然后热情的招呼说“小同志,快吃吧,这是鸡汤面”
......
我看着连长,连长也这么说。
我这时明白了,连长所谓的好吃的,大概就是这碗鸡汤面,或者说有鸡汤味道的面。
我小心的尝了一口,然后皱了皱眉,好像没有任何味道,心想:“这TM就是清水面,哪来的鸡汤”
可是嘴上还是不好说。
邓平好像看出来什么,然后把碗接过去,也不问我同意不同意,上去就喝了一口,还喝出了声音,然后吧嗒吧嗒嘴,冲着老兵说:“你龟儿子忘记放盐喽”
“噢,对,对,对”那个人的口音是湖南的,他一下子抖了一个机灵,然后跑下楼又跑上来,手里还多了一个盒子,那个盒子已经让油渍的看着像喝了二百年从来没刷过的茶叶杯,里面装的物体我猜大概齐可能是盐。
他用手抓了一小捏,然后放到了我的碗里,也端着喝了一口,喝出了声音,吧嗒吧嗒嘴,好像很满意,然后笑着把碗推给我说“行喽行喽,快趁热吃吧,鸡汤香的很”
我瞅着碗犯了难,从小到大我就没跟人这么的共享过一口饭,我的胃也在严重的抗拒。
连长看出来我似乎有点嫌弃,然后说“小陆,吃吧,到了部队就是一家人,以后在一个桶里搅勺子,战友间是不分彼此的”
他说的很认真,可是我的手好像被冻僵了一样,就是不动。
连长见状,决定再给我做个示范,以表示他都不嫌弃,我就必须得照做。
他把我的碗接过来也喝了一口,喝出了声音,没吧嗒嘴,却骂了一句“你这汤怎么这么淡,是不是给老子吃了回扣”
邓平很委屈,紧忙解释“没的没的,营里给新兵晚上每一个班送了一只鸡,我都煮喽。就是寻思新兵们喝完,那鸡架子扔了怪可惜,就又熬了一次,给老兵们送了点。我这狗脑壳笨,忘记了还有一个兵新蛋子没的来,所以忽略喽,这是第二遍剩的汤,又兑了点水,又熬滴”
我算听明白了,敢情我喝的这个鸡汤是第三道,难怪喝不出什么味。
连长恨不得一脚踹死邓平,但是也知道邓平这人平时仔细,做什么都省,熬大骨头,能把手腕粗处的棒骨,硬熬成金箍棒,扔给狗狗都想咬人那种。
这两只鸡,也算是利用到了极致,说到底绝大部分新兵是吃到了正宗的鸡汤面的,就冲这一点,邓平没错。
连长骂了几句,然后好像自己做了亏心事一样,小声的安慰说“小陆,咱们部队上艰苦,大晚上的,慢待你了。你这样,这碗面你先吃,完事咱们先回去休息,现在大家已经都到齐了,明天还要训练。欠你的这顿,等以后连长有机会,再给你补上,行不”
说的我都怪不好意思的,只能接过碗,然后闭着眼睛把面硬咽了进去,最后再把那个汤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