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就选了一个很远的山,任借自己好的体力,趁夜色跑了一个来回,在兔子的必经之地,下了一些套子。
不巧的是,我们闲着也没事儿,几个老兵一合计,和连里请了假,准备组队出去透透风。
对连长说是跑跑野外徒手,然后侦查侦查地形,透透气。
私底下也带着自己准备的家伙事儿,准备弄点野味回来,趁夜里弄熟,找个地方打打牙祭。
反正现在是冬天,即使暂时吃不了,藏起来也不会坏。
好巧不巧,我们撞车了。
而且是陷阱他下的早,摘桃子我们去的早,这样逮到的兔子,就自然落入了我们的手里。
只是负责扫荡那个区域的兄弟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安德烈他们,两方一照面,看着中国的国防绿,本来也没有什么,就是相互打个招呼而已。
可是当安德烈发现这个中国兵取走了自己的猎物,就追了上去索要。
我的战友当然不给,反正这种捕猎都是不合规,所以就装腔作势的说这两只兔子被没收了,还吓唬他们。
安德烈不肯吃亏,就和他吵了起来。
吵着吵着,也不知道谁先动的手,反正战友吃了亏。
他吹响了哨子,我们也围了上来,五个对三个,我们是五个,结果没打过人家三个。
只不过回去自己嘴硬,愣是说他们也没好到哪去。
事实上我们相对要惨一些。
滚了一阵子后,我们都躺在了大雪地里休息,然后准备为了两只兔子再干一架,为了不惹更大的祸,我让所有的人把军衔和肩章全部卸了下来,我们害怕引起国际纠纷。
安德烈见状,知道中国人这是要拼命了,于是就开始示意停手,他不停的摆手,叽里咕噜的解释着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偶尔还陪着笑,我们都不知道他在说啥。
后来,他实在憋急了,就喊了一句中国话——“缴枪不杀”
“嗯???”
这是意思让我们投降?我们几个相互对望了一眼,又冲了上去,这回不打不行了,国际纠纷就国际纠纷吧,总不能引申为中国士兵向几个外国人,在中国的领土上,保不住中国的兔子,而被他们打投降了。
那问题可就大了,奇耻大辱。
这太磕碜,绝对不行。
看着我们继续的扑上来,他们忙于招架,然后还是在不停的解释,直到最后费了很大的劲,才总算整明白。
他只是想试试中国的士兵的身手,听说chinese功夫很厉害,还学着黄飞鸿摆了一个姿势,怪叫着。
“噢”,我们心里合计,我说为了两只兔子,也不至于和穿军装的动手,原来是想过过招。
他们其实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傻,只是思维方式不一样而已。
可是现在实际情况上真过招我们确实打不过。
如果一对一,没有匕首或刺刀,我觉得我们单兵很难赢得了他们,原因是他个的个头比我们大、体重也不是一个量级,抗击打能力更是超出我们。
我们的战斗,有点像一只熊和一只豹子的战斗。
虽然相对而言,我们比较灵活,但是一力降十会,体重不一样,对抗的结果很难偏向体重轻的那一方。
什么四两拨千斤,纯属扯蛋。
我师父告诉我,四两拔千斤还有前一句,叫练得千斤力。
就这样,我们握手言和了,然后决定把这两只兔子二一填作五,各拿一半。
安德烈不同意,他早准备好了酒,那种他认为中国最好的酒——老爷牌烧刀子,60度,喝一口,能从喉咙烧到胃,烧成火辣辣的一条线。
这酒就放在他的水壶里,没事偷一口,我闻了闻,是比我们那种廉价的要好上许多。
只是部队有纪律不让喝酒,奈何自己的嘴还是馋,少喝点无所谓。
于是,我给他们表演了什么叫中国陆军的野战炊事班长,什么叫无烟烧烤,什么叫原滋原味。
我们八个人分了两只兔子,然后喝了他们三壶酒。
晃里晃荡的回了各自的营区。
当然,他们喝的多,我们喝的少,可是这依然不影响我们因为违反纪律而受到的处罚。
本来,回来谁也不说,也不会有人发现,民不举,官不揪嘛。
至少刀疤不会发现。
可是安德烈不一样,他回去之后又喝了一些,喝高了,开始到处吹牛,用他那口纯正的俄语,说自己交了中国士兵的朋友,还一起喝了酒,以后就是朋友、兄弟,将来还约好了要到我们真正的营区看看。
负责他们带队的翻译听到了这个情况,觉得有必要向上汇报一下,于是他们的领导也觉得这件事应该知会一下团里,别出现泄密事件,或者其他不必要的问题。
接着,团长就打了一圈电话,把所有请假外出的人名放到一块,当看到我的名字时,想都没想,划了一个圈,要求我们连长等我回来的时候,重点闻一下。
不闻不知道,一闻被抓到。
看着我们几个人没有喝多,团首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琢磨了半天,决定把一项导演组刚刚交过来的任务给我们。
不是和俄罗斯的友人关系好吗?
还称兄道弟的,那就好,正好有一场好戏,要演出志愿军与联合国士兵殊死肉搏最后同归于尽的场景。
这个场景的关键要点,就是最好要双双抱着跑崖,还要在跳之前拉响炸药炮。
就是说摔不死就得崩死,崩不死也得摔死。
这种死法设计的绝对阴狠毒辣,我都不知道编剧是不是疯了,但是也得执行命令。
这就有了我们八个的这张合影。
而且当年在拍摄镜头前,我们反反复复的撕打、翻来滚去,接着我和安德烈在最后的最后,一起抱着同归于尽。
为此,我们至少练了好多遍,那种两个人紧紧的相拥,自己对着自己喊:“123,预备——跳”。
“啊”的一同发声,接着我拉炸药包的导火索,他再用嘴模拟出“轰!”的一声。
我们俩一起上西天了。
如此反复直到导演满意,再真正来一遍。
事后,安德烈居然还无限风情的对我说:“陆,你是我在中国热烈拥抱最多的男人,我觉得我是幸运的,你呢?”
我一脸嫌弃,给了他一个“滚”的口型,他表示不是很理解的样子。